穿什麼樣的衣服，就是什麼樣的人

本期推送的主角是設計了這條裙子的人▲賈桂琳·杜蘭

[ 電影代表作 ]傲慢與偏見 | 贖罪 | 安娜·卡列尼娜鍋匠，裁縫，士兵，間諜 | 透納先生馬克白 | 美女與野獸 ( 尚未上映 )

這幾天，奧斯丁又有點火，一是因為她的逝世紀念日馬上就要到了，二是因為《傲慢與偏見》剛剛出了新的中譯本。新版譯者寫了一篇題為《〈傲慢與偏見〉中的衣食住行》的翻譯手記，其思路之不嚴謹被廣大網友爭相討伐，網友 @Chilly就醬 的《為什麼某些新編〈傲慢與偏見〉太扯了》就是一篇不錯的討伐文。今早我去查了一下，目前《傲慢與偏見》新譯本的豆瓣評分只有很尷尬的5.8。

▲ 企鵝英文版《傲慢與偏見》書封

不過今天咱們要聊的並不是中譯本的事，而是為喬·懷特版《傲慢與偏見》《贖罪》和《安娜·卡列尼娜》設計戲服的賈桂琳·杜蘭。懷特對名著的影像解讀總會引起兩極分化的評價，但在一件事上大家似乎能夠達成共識，那就是他的片子特別美。這種美感跟場面調度、美術設計、攝影、配樂等脫不開關係，但最直接地作用於我們感官的或許還是服裝設計。正因如此，杜蘭和奈特莉一樣，成了懷特電影小分隊的標配。

▲ 2012年，杜蘭和奈特莉一起將《安娜·卡列尼娜》的戲服捐給了位於倫敦的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 (Victoria & Albert Museum) | 攝影=DAVE J. HOGAN | 來源=GETTY IMAGES’

懷特是一個視覺想像能力極強的導演，而杜蘭恰是一個能出色地將導演的想像落為現實的設計師，因此他們兩人的合作可謂無比順暢。在每部影片開拍前，懷特都會細緻地告訴杜蘭自己對戲服的設想是怎樣的，拋給她一些一定要想辦法達到的關鍵效果，其他的則放手讓她自行發揮。杜蘭很喜歡與懷特這樣對戲服有明晰要求的導演合作，因為這為她的工作提供了很重要的方向與框架，她也利用有限的自由創造了不少驚喜。

▲ 就讓這條綠裙子再出一次鏡吧，誰叫它那麼美

杜蘭設計理念中很重要的一點是人如其衣、衣如其人，也就是讓戲服參與到故事情節發展和角色刻畫中，《傲慢與偏見》就是個很典型的例子。杜蘭是這樣解釋她為這部電影中的角色設計戲服時的思路的：

▲「麗茲是個假小子，她穿著土色的衣服，因為她喜歡鄉間。」

▲「簡是最細膩的，但她的衣服仍然有些粗糙，因為畢竟班納特家沒錢。」

▲「瑪麗得有女學者的樣子，她嚴肅、務實。」

▲「莉蒂亞和凱蒂都是沒長大的小孩，半斤八兩，我把她們兩個設計成了彼此的鏡像。如果一個人穿綠色的裙子的話，另一個人就會穿綠色的外套，所以在視覺上這兩個人總是有些不對稱的。」（圖中的左三與右一）

▲「達西的戲服經歷了幾個階段的變化。我們第一次見他是在Meriton，他穿了件很板的外套，那會兒他很冷靜也很冷酷。在影片的第一部分他一直這麼冷酷。」

▲「雨中求婚那塊，他衣服的修身效果差不多，但是材料柔軟了很多...最後他穿過晨霧走向麗茲（時的裝束），用十八世紀的標準來看簡直就是一絲不掛。」（奈特莉的裝扮在那個年代也差不多可以算全☆禁☆裸了，所以大家就當自己在看裸戲）

▲ 啊，多麼美好的肉體。抓緊時間多看兩眼

《傲慢與偏見》和《贖罪》為杜蘭拿到了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的提名，但真正助她問鼎這個獎項的是她與懷特三度合作的《安娜·卡列尼娜》。在這部影片中，懷特與杜蘭做了一件很大膽的事，那就是他們並沒有精准複刻托爾斯泰筆下的俄國風俗，而是賦予了它很多相對「摩登」的風格與元素。加之懷特用舞臺劇的方式再現了這個珠玉在前的故事，因此雖然這版《安娜·卡列尼娜》有很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但它仍然可以算是一個很特別的改編。

▲ 在導演的要求下，杜蘭將1870年代與1950年代的時尚元素融合在了一起，並且著重強調了後者。奈特莉戴的所有珠寶都是香奈兒公司大方贊助的，貨真價實，總價值上百萬美金（實際上是借給他們使的，拍完公司又要回來了）

在這部電影中，杜蘭依然堅持了「人如其衣」的做法。比如艾麗西亞·維坎德飾演的凱蒂從始至終穿衣風格都沒有太大變化，而且她的衣服以純純的淡色調為主，與角色的性格始終是合一的。

▲ 維坎德學過芭蕾，所以跳起舞來特別是那麼回事

為奈特莉飾演的安娜設計戲服就麻煩多了，因為這個角色的心理狀態一直在變。因此，安娜在著裝上沒有統一的風格，衣服的情調和顏色都隨著她的心情變化。杜蘭在接受採訪時說：「安娜這個人物不是線性發展的，她總在變，且只忠於自己。」所以在電影中，安娜穿了好幾種顏色的衣服，白色、酒紅色等等，但最華麗的還是她與沃倫斯基跳舞時穿的那條黑裙。

▲ 容我吐槽一句，奈特莉的髮型老讓我以為貝拉特裡克斯走錯片場了

這條黑裙子看著很縹緲，但實際上挺沉的，布料如果完全展開的話有十六米長。奈特莉穿著這條裙子彩排了好幾周，最後又穿著它拍了三天的舞會戲，所以她能不瘦嗎...關於這條裙子和這場舞會，杜蘭還多費了一些心思，挺絕的：

「在舞會上，所有女性都穿著一樣的裙子。這場戲裡有二十五個女性舞者和二十五個男性舞者，男舞者的戲服有兩種，但女舞者的戲服都是一樣的，只是有二十五種不同的柔色。我們想借此表達她們那個社會階層的墮落。而舞會上的女性總是抱團的，所以你能看到她們和安娜之間的巨大反差。」

▲ 舞會劇照，大家的裙子的確都差不多

除此之外，《安娜·卡列尼娜》中的戲服還有很多前後呼應的地方。比如當安娜在劇院中遭到公開侮辱時，她穿的是一條與上述黑裙幾乎一樣的白裙，這也是懷特和杜蘭的匠心所在：「我和喬就顏色的問題討論了很久。我們覺得如果讓她在人生巔峰時穿黑色、在遭遇公開侮辱跌入谷底時穿白色，效果會更動人。」

▲ 奈特莉太瘦了，如果再胖點，髮型再好點，應該會很好看吧

杜蘭太適合為年代戲設計戲服了，除了與懷特合作的這三部電影之外，她還參與了不少亮眼的片子，如《透納先生》和《馬克白》。當然，杜蘭不止給年代戲設計服裝，她也設計過一些更「正常」的戲服，比如《鍋匠，裁縫，士兵，間諜》中幾位新老帥哥的西裝，且這套西裝被盛讚像一道「灰色的彩虹」。赫敏同學和大表哥在《美女與野獸》中穿的衣服也是杜蘭設計的，算是為這部迪士尼真人電影加了碼吧。

▲《鍋匠，裁縫，士兵，間諜》劇照

▲《年輕的亞當》中的伊萬與蒂爾達·斯文頓。杜蘭說斯文頓是最難辦的，因為即使你把破布罩在她身上，她也能給穿出女王的感覺...實在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