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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愛樂之城》淚流滿面的人,只配做個單身狗

《愛樂之城》是好看的,好看得就像一個包裝紙無比精美無比閃亮的聖誕禮物,拆完一層又一層,讓人充滿期待。但是!但是,如果你堅持拆到最裡面,會失望。啥也沒有,眼睛裡只留下被發光包裝紙刺痛的一片空白。

導演沙澤勒的確是天才少年,鏡頭調度厲害,歌舞恰到好處,場景華麗充滿想像力,就連石頭姐穿的每一套裙子都美呆了。但要問電影到底講了個啥故事?對不起,都是套路。

《愛樂之城》又名,“La La Land”。這是英語裡的一個俚語,用來形容一個人精神溜號猶如去了夢幻之地。因為洛杉磯也叫LA,所以也可以指代星夢之地好萊塢。好萊塢慣有的就是一種與現實世界脫節的理想世界觀。

把La La Land翻譯成愛樂之城並不是特別妥當,裹著愛情的名義,講的其實是勇敢追夢那回事兒。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說《愛樂之城》特別感人特別適合情侶,片方還特地定檔在情人節上映。可我是真的不建議情侶們去看,因為看完腦子裡想起的,極大可能不是身邊人而是當初為了前程遺憾放棄的那個前任。

故事從冬天講起,又在冬天結束。冬春夏秋又一冬,洛杉磯的愛情短暫多變得如同遇上厄爾尼諾的四季。石頭姐跟高司令這一對,大概就是好萊塢追夢人裡的典型。一個沒名氣的小演員遇上一個不得志的爵士鋼琴師,兩個人歌舞相伴相互慰藉,走過了一段低潮期生活。

當高司令在海邊第一次唱起主題曲, 惹人淚目。“City of stars,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City of stars, there’s so much that I can’t see. (星光之城,你是否只為了我而閃耀,星光之城,這裡太多我目所不及的東西)”

普通青年為了追夢來到熠熠星光的好萊塢,結果發現自己卑微如塵埃。這時候,你愛上的,也許不是真正的某一個人,而是看到自己在他眼裡閃閃發光的樣子。

就像每次看到高司令彈鋼琴的石頭姐,眼裡有一整個星空。

結果還是莊子那句俗氣的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石頭姐拿到了巴黎排演的機會,她問高司令,那我們兩個人以後怎麼辦?高司令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不怎麼辦啊,你放心去高飛。

五年後,石頭姐已經嫁人生子,高司令成了俱樂部小老闆。《洛杉磯》歌裡怎麼唱的,“你會挽著我的衣袖,我會把手揣進褲兜,走到高架橋的盡頭,坐在SEB’S的門口”,跟五年前一樣相遇了,他是演奏者,她還是聽眾。

人生啊就像多米諾骨牌,如果當初兩人相遇做了另一個選擇,之後的事也許都完全不同了。一曲《City of stars》彈下來,兩個人在腦海裡過完了幸福一生。最後,人群中相視一笑,全片完。

看《愛樂之城》能看到淚流滿面的人,大抵都有過為了夢想磕得頭破血流甚至不得不犧牲感情的經歷。

比如石頭姐自己。她跟加菲因為拍《蜘蛛俠》走到一起,兩個人都從初出茅廬的新人成為了小有名氣的炸子雞,本來兩個人很相愛,結果因為加菲想早點結婚,但石頭姐還想再拼搏幾年,分手了……

前不久兩個人在BAFTA提名晚宴上的這個擁抱,讓人淚目,兩個人明明都一臉“我還愛著你”的表情啊,但就是不說複合!這就是好萊塢慣用的套路,相識于微時,分手于盛名,再愛也不能耽誤前程

導演沙澤勒也不是第一次用夢想來拆CP了。

導演處☆禁☆女作《爆裂鼓手》,少年安德魯為了安安心心練爵士鼓,跟女朋友妮可提分手。他不是不愛妮可(不然最後也不會想著加入魔鬼教練的JVC樂隊演出求挽回,這就是傳說中不作不會死啊),可是呢年輕氣盛的他覺得只有爵士鼓可以佔有他身心全部,再抽不出來半點力氣陪女朋友。

妮可只是反問他,“你就那麼確定有了我就成不了優秀的人?

《爆裂鼓手》也好,《愛樂之城》也好,導演在這兩部電影裡都強力輸出了同一種觀點,辣就是夢想與生活不可兼得,專注於夢想就必須割捨感情犧牲生活乃至自我。

所以年紀輕輕的安德魯說出了,“我寧願34歲死去,成為人們餐桌上的話題,也不願意腰纏萬貫、紅光滿面卻默默無聞地活到90歲。”

所以石頭姐唱出了那首《癡夢人》,“敬那些做夢的人,哪怕他們有點傻,敬那些痛著的心,敬我們製造的混亂。”

夢想狂熱者都是搖旗呐喊為導演加雞腿的,但普通人是不怎麼能理解這種為夢癡狂的。這大概也是導演兩部電影都引起兩極評論的原因。

我最不服的其實是,導演本人比電影雞賊多了啊。

《愛樂之城》裡的石頭姐在話劇公演失敗後,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做演員的天賦?還是留在家鄉去學校找個普通的工作?最後,電影告訴我們,你要堅持自己的夢想!

再看看導演自己呢,為什麼兩部電影都跟爵士有關?因為沙澤勒自己就愛爵士樂愛得深沉啊。他曾在高中學習爵士鼓,恰好也有一位像弗萊切一樣的魔鬼導師,以激烈的方式鼓勵他追求音樂夢想。

然鵝呢,練習多年後,導演終於發現自己在爵士鼓方面其實並沒有什麼天賦,轉而學習電影,結果你們也知道了,一鳴驚人!

如果沙澤勒還在堅持爵士鼓,可能現在也就是一個籍籍無名的樂手,吃了上頓沒下頓,也就沒你們坐在電影院看《愛樂之城》的一番讚歎了。

沙澤勒心裡還愛著爵士樂,但他本人比他的電影現實得多。

另外,為什麼石頭姐去了巴黎,兩個人就必須分手呢?

再看看導演自己呢。沙澤勒在哈佛讀書認識了前妻傑斯敏,大學畢業後兩人一起來到了洛杉磯奮鬥,結婚後也共同創作。雖然最終離婚,但沙澤勒的夢想裡也有傑斯敏的一份努力。不然導演最後不會在最後一版剪輯裡把前妻的名字加進去。

《愛樂之城》美國點映時,傑斯敏也曾在Instagram上發了一張電影海報,旁邊寫著:“從始至終我們互相啟發、相互影響和彼此説明,為了對方達成目標、實現夢想,對於這些曾經我十分感激。”

可見,愛情未必全是夢想的拖累。志同道合的兩個人可以因為共同的目的地相互成就相互鼓勵,也可能因為其中一方改變了目的地而分道揚鑣。

但如果你根本還沒上路,就嚷嚷著戀人擋著你的路了,我默認這樣的人就是夢想婊。你只是沒有能力協調好夢想與生活的比重罷了。

(沙澤勒與傑斯敏曾經甜蜜的結婚照)

夢想真正照進現實的樣子,2014年的奧斯卡紀錄片《尋找小糖人》描繪得最真切。

底特律的窮人羅德里格斯一直深愛著音樂,白天在工地幹活兒,晚上去酒吧唱歌。後來得到伯樂賞識,簽了當時最紅的搖滾唱片公司。

大家都以為他會紅過鮑勃·狄倫,結果他沒有,首張專輯賣出不超過10張。不若《愛樂之城》對夢想的教唆,羅德里格斯沒有堅持什麼餓著肚子也要唱,他回去重新做起了房屋裝修工。

終於有一天,他得知自己的唱片原來在南非賣得很好,賣了幾百萬張,簡直就是南非貓王。他開心地去南非開了演唱會,然而回來,繼續做一名房屋裝修工。

如果你真的愛什麼愛得深沉,那它必然已經成為你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生硬地凸起割裂你的生活。

鎮定自若在五千人演唱會上唱完歌後,還能穿著燕尾西服去一片瓦礫中拆舊房子,這是我眼裡最偉大的夢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