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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空前,可能絕後的國產偶像劇

歲末年初,給你們來一道送分題:

國產+青春=?

A. 不作死,枉少年,撕逼、墮胎、三角戀。

B. “明媚又憂傷”,車禍、絕症、瑪麗蘇。

C. 我選擇狗帶。

難道就沒有其他選項嗎?

相信很多毒飯和Sir一樣,在今天面癱鮮肉和無腦小花,群魔亂舞的國產青春偶像劇裡,深刻地感受到什麼叫絕望。

論腦殘,湖南台更是當仁不讓。

其實,曾經芒果台,也是好劇的發源地啊!

《雍正王朝》《血色湘西》《走向共和》《大明王朝 1566》,當然也包括今天Sir要聊的這部影響了一代人的青春偶像劇。

《恰同學少年》

一錘定音,它就是我們今天求之不得的D選項!

這部講述青年毛澤東和他的小夥伴大學時光的電視劇,身負“紅色主旋律”、“偉人傳記”等鐐銬,卻輕盈起舞,紅遍全國。

光中央電視臺,3個月內就重播5次。

豆瓣8.4,單集最高收視 8.92%。

《恰同學》成功的根本原因,是在它身上,你根本看不到今天國產青春片(劇)那種自命成熟的倦怠感 。

它有朝氣。

《恰同學》就是一副在恢弘的歷史背景下的青年群像,以毛澤東、蔡和森、蕭子升三個好基友為首,組成亞洲第一熱血男團。

每個人都性格鮮明:

毛澤東愛吃紅燒肉,就像他的性格,氣血方剛;蕭子升愛吃清蒸魚,一如他氣質,溫潤如玉;蔡和森則中正平和,外柔內剛。

三人性格迥異卻志趣相投,針鋒相對過但也情比金堅。他們成立讀書會,集結一群有志青年,要先天下之憂而憂。

他們窮嗎?

就物質條件而言,窮死了。

但就志向而言,他們一點不窮。

這群連學費都交不起的窮書生追求的不是個人的得失成敗,是社會之發展、國家之興衰。

從入校的第一天起,校長就教導大家四個字:經世致用。

讀書的目的,是為了做事,做于國于民有用的事。

這樣做傻嗎?當然。

但所謂偉大,不就是開始於傻氣(勇氣)。

當這種傻氣以一種不管不顧的姿態踐行時,你不忍苛責,更做不到嘲笑。

多少人能做到堅持每天晨讀,冷水澆身、強身健體

即使是女生,也無時無刻不透露一種不沾俗世的天真。

大小姐陶斯詠和向警予是這劇當之無愧的女主。

但她們代表的,恰恰是那個時代新青年思想運動的女性力量。

當被男校拒絕准入考試資格後,兩人用“向勝男”報名,“勝男”這個名字,就是她們沖著性別歧視的考試制度狠狠打臉。

並最終排除萬難,拿下第四名。

再看看今天青春偶像劇所謂的明朗少女?

電視劇《是!尚先生》

一個是以無聲的反抗彰顯熱血,一個是以口號式的打氣假裝熱血。

誰真誰假,不言而喻。

好,除去這層今天青春劇遺失的朝氣,即便是爛大街的愛情,《恰同學》也玩出了高級。

用一句話總結,從愛情的產生條件看,今天的男主基本個個眼瞎,莫名其妙就愛上除了“善良”外就一無所有的女主。

簡而言之,“仰望式愛情":

平凡的瑪麗蘇女主總能引起有顏有錢的霸道總裁的注意。

反觀《恰同學》。

從第一次在書店和毛澤東因看上同一本書《達化齋讀書錄》相識,陶斯詠就開始欣賞毛的勤苦好學。

陶斯詠的愛基於兩人共同的理想。

可惜那時的毛澤東眼裡只有大志,沒有男女之情。

但即使單相思,斯詠貫穿始終的感情仍因真摯而動人,最重要的是,在他們兩個人身上,Sir看見的是舒婷《致橡樹》中“以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那樣的、平等的愛情。

再看看今天青春劇趨之若鶩的“叛逆”,《恰同學》一樣重新定義。

用一句話總結,從叛逆的反抗範圍看,今天的男女主基本是因為突然認清這個世界並不是圍著他們轉而產生的不滿和憤慨。

簡而言之,“自戀型叛逆”。

叛逆拍成了病態和頹廢,“我紋身、抽煙、喝酒、說髒話,但我知道我是好孩子。”

反觀《恰同學》呢。

青年毛澤東的確才華橫溢,但也有衝動、自以為是的一面。

當他引以為豪的作文被給低分時,二話不說,懟老師:“老子可是入學考試作文第一名的人,你這個老幫菜懂什麼!”

我的作文哪裡寫得不好

袁仲謙老先生是國學界泰斗,思想傳統,這一鬧,差點把他給氣得逐毛澤東出師門了。

但袁老沒有。

後來在楊昌濟先生教誨下,毛同學幡然醒悟,又灰溜溜地跑去給袁老道歉。

課堂上頂撞老師 有辱師尊

特來向老師道歉

誰的青春不叛逆,但真正叛逆不是你對阻擋你的人毫無意義的機關槍掃射,是你在與現實的交手中,進一步認清自己,思索價值,明白什麼是你該放棄,什麼又是你必須堅持的。

至於選角,敬業這些被同行襯托的優點,Sir就不贅言了 。

據錢楓日後回憶,《恰同學》的導演是“憑眼定人”。

服完兵役的錢楓沒有任何演藝經驗,但就“憑空”被相中。

配角尚且有這個要求,主角更不用說,用劇中楊昌濟先生的話來描述,那是:

明亮 有神 堅定

那不是一般年輕人能有的目光

由目可視其心

這樣的目光必定心存高遠

來,一起感受下:

明亮、有神、堅定,一樣不差。

《恰同學》的拍攝正值湖南最冷的冬天。

有場戲,毛澤東和蔡和森夜宿愛晚亭,蕭子升、陶斯詠等人前來尋找。恰逢瓢潑大雨,一行人在雨中長嘯,吟詩狂歡。

那時的溫度只在零度左右,演員只穿單衣,一場雨下來,女演員都凍哭了。

這場戲連拍4個小時,直到淩晨2點才收工。所有人就這麼咬著牙撐過來。

另一場戲難度更大,是一行人去橘子洲頭遊玩,男生們被要求在零下的溫度跳進徹骨的湘江冬泳,還要在水裡擊球、笑著和船上的斯詠、開慧打招呼。

演員這樣拼出來的豪邁,不正與角色自身的“朝氣”遙相呼應?

反觀今天的國產劇(片)。

哎。

毋庸置疑,從哪個角度看,《恰同學少年》幾近空前絕後。

“空前”指的是它的獨闢蹊徑。

導演嘉娜·沙哈提在讀劇本時就覺得,有一個這麼好的青春偶像劇,不錯。但同時心裡也咯噔一下:這劇裡寫的可都是毛澤東、蔡和森這樣的革命偉人啊,我們能這樣拍麼?

能啊!為什麼不能?

只要是人,肯定都經歷過青春期。誰年輕沒有經歷喧囂的不服輸。

Sir還記得毛澤東晨讀時朗誦的《少年中國說》。

清晨的陽光下,蕭子升、蔡和森和其他同學一個一個地加入,齊聲朗誦,燃到爆炸。

這難道不才是偶像劇應該傳達給我們的精氣神嗎?

至於“絕後”,這麼豪華班底的青春劇,大概以後很難再有。

用這樣一個神級卡司去拍一部青春劇,不好才怪。

最後,Sir想提一段製片人羅浩的話,他認為,電視劇的意義在於:

我始終認為, 電視劇作為當今最活躍的文藝樣式, 最大眾化的文化產品, 它絕對不是純粹的商品, 它的文化含量和所折射出的社會責任感, 以及思想深度和藝術高度都應以提升中華民族的人文精神為己任, 而不能像賣鴉☆禁☆片那樣使廣大消費者在不知不覺中得到一時的快感而產生無窮的負面影響。

今天,重看《恰同學少年》,總讓人恍如隔世。

就在不到十年前,還有人如此認真、負責地對待一部作品,他們相信,感動別人必先感動自己,他們不遺餘力地想在一部電影裡灌注更多獨屬於自己的精氣神。

而現在,縱觀那些因為由各種配方組合出來的劣質速食,它們跪下來,舔著每一個觀眾,但這種跪舔,看多了你就明白,實質是對藝術作品的侮辱和對市場殺雞取卵的惡意。

提起中國影視劇,坦白講,我們真的厭倦了只是“懷念”。

本文圖片來自網路

編輯助理:春三十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