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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要趕巧,花錢要趁早

你應該錯過很多想買的東西吧!

那個時候你覺得錢不夠;你應該也錯過過最想在一起的人吧!

那個時候你覺得愛不夠。

夏天的時候,我喜歡跟老胡在人民路立交橋底下吃燒烤,前菜是毛豆花生各一盤,酒是先一人一紮,一邊扒著花生毛豆一邊喝紮啤,硬菜是烤肉,我喜歡吃板筋,他喜歡吃烤脆骨,我們回回好奇回回作死必點是烤青椒,但是都不會做第一個吃青椒的人,就會賭一局,願賭服輸。

有一回,老胡輸了,他旁邊坐著小美子,小美子說,算了吧,你倆別作死了。

小美子是老胡失業以後呆的那個學習班裡的姑娘,我們這裡,只要有失業證,就可以免費報班學習,老胡報名了化妝班,報名的時候,前臺的小姑娘就確認了好多次,你確定要報名化妝班?

老胡很確定。你真的確定報名化妝班?

老胡依然很確定。

你真的真的確定要報名化妝班?

老胡十分肯定的確定。

等開學,老胡一進班級,才突然發現,整個班級40多個人,就他一個男的,一個鬍子拉渣的男的,趕巧,他還遲到了。

全班行注目禮,都覺得他是一個奇葩,老胡突然蘭花指一擺,說,不好意思,來晚了。

然後全部的姑娘很欣慰,嗯,又多了一個好姐妹。這年頭,千金難買男閨蜜。

於是老胡落座,對,旁邊的姑娘就是小美子。

老胡說,這辣椒真他媽辣!

小美子抓緊給老胡滿上酒,說,你快喝點。

老胡被辣的額頭冒汗眼裡冒淚,他猛灌了一口酒,吐著舌頭一邊說,簡直要死了。

小美子笑著說,你這樣子,像極了夏天樹底下的老狗,哈呼哈呼的散熱。

老胡說,只有老狗才相信,走了的人還會再回來,所以他會一直靠在柴門上老去。

小美子問,什麼意思?老胡笑著說,沒什麼,喝酒。

我說,老胡你這辣勁不行啊!我拿筷子夾起老胡盤子裡另一塊青辣椒,老胡拿筷子要攔,說,你幹嘛?我速度稍快,夾起來吃了,一邊笑著一邊咀嚼。

他們倆就盯著我。小美子好奇的問,辣不辣?

老胡眼神有點怪,但是我應該懂什麼意思,因為那塊辣椒真的一點不辣,所以鎮定了一會兒。

老胡說,你裝,接著裝。

原來有一天,我也會跟夏天樹底下的老狗一樣,伸著舌頭哈呼哈呼的散熱,我說,辣死了,辣死了,酒,酒。小美子說,你倆將來會死在辣椒手裡。

小美子離席早,她第二天還要上班。

小美子走後,我們滿上酒。老胡一直盯著小美子的背影上了計程車,他還招手。

我問老胡,什麼意思?老胡說,什麼什麼意思?我說,別裝了,就咱倆了。

老胡說,你看到小美子手上的戒指了嗎?

我說,怎麼了?

老胡其實有些話要說,只是他看見了小美子手上的戒指,對,小美子沒解釋,沒解釋就是應該說不用掩飾

。我都不知道他們倆到底什麼意思?

明明當時異口同聲的說,我要跟你說件事兒。最後卻說算了,來來來,喝酒,今天只喝酒,不聊正事兒。好莫名其妙的兩個人。

老胡說,我很喜歡小美子。

我說,我知道。

老胡說,你怎麼知道?我說,辣椒一點不辣。

你還是喜歡逗她開心,你還是話裡藏話,你還是那條靠在柴門上的老狗。

老胡笑了笑,自嘲說,一個失業的人,有什麼資格擁有愛情,連自己都養不活,愛情這東西,很耗錢的。

我問,寧願錯過?

人生裡,好多事兒,可能一勇敢,結局,就不一樣了。

可是,我們偏偏在最該勇敢的年紀裡選擇了慫一下,就那麼一下,遺憾很多年。你當初路過櫥窗那麼喜歡的一件裙子,一個包,一款口紅,你覺得錢包裡的錢撐不起你的欲望,你選擇了努力去忍一忍。

攢夠了錢,再回頭,已經被別人挑走了,或者你站在那個裙子那個包那款口紅面前,你再也沒有了當初心裡咚咚跳的感覺。

你當初喜歡過一個人,你覺得自己不夠好,配不上他,於是拼命努力,想要更靠近他一點,你學習了無數跟他愛好相同的,你覺得足夠優秀,足夠有話題跟他聊一聊,你也足夠有勇氣告訴他你喜歡他,可惜,他身邊有了她,那個她並不優秀,就像當初的你一樣,只是她比你勇敢那麼一點點。

你問自己,為什麼不敢花錢?

你覺得自己沒錢,你害怕刷爆信用卡以後是無盡的黑暗。

所以,你將就生活,攢著薪水,慢慢的實現自己的願望,其實攢到那一天,你未必開心。生活的品質,不是一分一分攢出來的,你穿了漂亮的裙子,抹了鮮豔的口紅,背了心意的包,會帶給你無盡的好心情和賺錢的動力。

所以,你應該努力賺錢,讓所有欲望不再失望,賺錢是一種能力,你必須有賺錢的欲望。

你問自己,為什麼不敢去愛?

你覺得不夠資格去談愛,你害怕被拒絕,丟掉自尊,成為別人談論的笑話。

所以,你將就愛情,寧願再等等,等自己再優秀一點。

其實,現實很殘酷,時間不會等你,以後你更沒得時間挑選,只能慌張的將就。

所以,你應該努力去愛,讓所有喜歡都出口,表白是一種能力,你必須有足夠強烈的意念,否則你漫漫人生路上只能成為別人錯過的好姑娘。

人民路立交橋底下已經種了冬青,再也沒了燒烤攤,夏天的時候不會再狼煙四起。

以前的時候想一個人,打電話酒滿上,心歡奔跑;現在想一個人,資訊寫了又刪除,電話還沒嘟一聲慌張就掛,草稿箱裡堆滿了字字斟酌的情話,自己一個人酒滿上,像是一封沒有郵戳的信,像是沒有收件人的快遞,像是沒人吃慢慢涼了的麻辣雞絲面。

哦,不對,麻辣雞絲配的是涼麵。

如果是熱面,一定會更麻更辣。

老胡做的麻辣雞絲涼麵,跟別人的不一樣,他會用雞腿,煮熟,然後慢慢的撕成絲,配料裡有麻油紅辣椒油味極鮮芥末香油,奇怪的一點是他還會放糖。

有一回,老胡帶了一份給小美子吃,小美子說,這麼好吃,哪一家的外賣?老胡笑笑。

小美子說,味道好奇怪。

老胡問,哪裡奇怪?

小美子說,想再吃一碗。

失業學習班就一個月的課程,練習的時候,老胡和小美子總是換著畫,每一次老胡都很細緻,他畫的總是驚人的美,小美子說,我結婚的時候,你一定要來給新娘跟妝。

老胡說,嗯。小美子問,收費高不高?老胡思考了一會兒,很嚴肅的說,給不起。

小美子問,有多高?

老胡笑著說,我怕我會搶新娘抵債。

那個班結業以後,玩的好的幾個人一起喝酒,喝到很晚,晚到所有人都回家了,只剩下老胡跟小美子還走在街上,老胡說,我去便利店買瓶飲料。

小美子坐在過街天橋的臺階上。

老胡遞給她飲料,小美子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老胡說,我能養的起的。

小美子問,怎麼算養的起?

老胡說,遇見她喜歡的東西,不必困擾刷了信用卡要多久可以還的清。

小美子問,你看,我手上的戒指,好看嗎?老胡說,好看。小美子說,天橋上,30塊錢一對兒。

人生有好多好多奇怪的事兒:洗澡的時候總是會有電話響起,冰淇淋掉了總是最好吃的一口粘在地上,盤子總是新洗好的容易打碎,排了長長的隊,總是旁邊的移動的快,我喜歡你總是被我沒錢困擾。

老胡脾氣就是倔,他太能沉住氣,他死活不說。

我說,一個姑娘願意跟你吃苦,這是真愛,你幹嘛放棄。

老胡說,我不想給她30塊錢一對兒戒指的婚姻,我不想用貧苦的生活毀了她,我不希望將來有一天她踮著腳尖跟菜販子為了一顆白菜兩根蘿蔔的砍價,我喜歡她陽春白雪不食人間煙火,我喜歡她每天嘻嘻哈哈不食貧苦滋味。

我問,你不後悔嗎?

老胡說,我後悔,總比她後悔,要好一點。

心不疼嗎?

很疼吧。

反正老胡是鐵了心,夠不著愛的年紀,就拼命把自己腳下墊高,他墊啊墊,墊啊墊。你知道,拼了命往前沖,打了裝備,這一身黃金甲披上身,多帥,可惜,你回頭,無人聽你炫耀的時候,心裡有多疼嗎?

你是我畢生積蓄想要交換的禮物,你是我入夜狂奔看見的啟明星,你是我四季更迭貼身的薄衫,你是我一輩子錯過一次的四喜良緣。

河道裝著溪水的願望,三月南下,鐵軌是火車去遠方的腿,六月啟程,我多希望,扣掉鬧鐘的電池,時間就停止,我多希望窮困潦倒的當下,多看你一眼。

老胡說,慫包不配擁有愛情。

然後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旁邊的牆上。

我問,疼嗎?

老胡說,快,最近的門診。

後來,我跟老胡一起吃飯,旁邊是老胡媳婦,那天點了烤青椒,他媳婦問,辣不辣? 老胡聞了聞,說,應該不辣。

我說,你先嘗嘗。

老胡吃了半塊,一邊咀嚼一邊笑著,咀嚼了好大一會兒,說,不辣。

可是明明老胡的額頭上冒了很多汗。然後把另一塊夾給我,我知道,我以為許多事可以忘記的,事實也如此,辣的驚天動地也可以雲淡風輕,我跟老胡辣的跟老狗似的,咕咚咕咚的灌酒,哈呼哈呼的伸舌頭。

老胡媳婦說,你倆吃辣椒作死的毛病,還沒改。

那天,老胡笑著拉著媳婦的手,手上的戒指亮的刺眼。

原來好多好多的東西,配對才好,你看手牽手,你看對戒,你看麻辣雞絲配涼麵

我說,你們的對戒,真漂亮,哪裡買的?

老胡和媳婦互相對視笑了一笑。

我笑著說,老胡真摳門。老胡說,錢要攢著給媳婦花。

我問老胡,為什麼麻辣雞絲涼麵裡,要放點糖?

你看,一碗麻辣雞絲涼麵,有人食麻,有人食辣,有人食甜,你的心思細微總有人在舌尖驗明正身,你是酸甜苦辣鹹裡我夜以繼日上癮的甜,萬般柔情撒落一地總要一片片撿一整晚,你跟別人甜的不一樣,你是萬里挑一,一張嘴,麻的山城呼嘯,一閉嘴,辣的河海翻湧。

所以,謝謝你收復我的山城河海。

你應該很難遇到自己那麼喜歡的東西了!

想買就買吧。你應該很難遇到最想在一起的人了吧!

碰到了就在一起吧,無論多難。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