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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衛】老天津衛小買賣的吆喝 你聽過幾個?

1、二葷鋪

吆喝聲:“溜肝尖兒——吃嫩,爆三樣兒——多擱蒜末,仨花卷兒——要熱的,酸辣湯一大碗呀——”

解說詞:二葷鋪就是早年間的小飯館:一兩間門面、三四張方桌;也沒有明晰的菜譜,全憑夥計口傳嘴遞。這叫“響堂啞灶老虎櫃”——夥計當堂高聲將吃客所需,傳達給掌灶師傅。國情各異,地域有別:喧鬧更顯情緒熱烈,簡陋卻難掩飯菜濃香;並非吃飯一律如禱告般肅穆即為高素質;二葷鋪也絕非供人沉思默想的特別場所。舊時,老天津衛們有一句“窮歡樂”的謔語,明嘲暗褒、其實質更像是自詡;誰說“響堂”惹人煩?花幾毛錢,下頓小飯館兒,圖的就是這種熱鬧歡喜的氛圍。高調而快樂呼叫,叮噹作響敲炒勺;歡聲笑語、香氣繚繞;開懷暢飲,饕餮大嚼,明明是平民的喜樂會,為了假斯文,還要開成“追思會”嗎?豈有此理。

2、賣夜壺

吆喝聲:“雞也不叫了,狗也不咬了——買——夜壺喂——”

解說詞:樹影婆娑,月光斑駁,狹窄湫隘的胡同,響起這般殷切悠長的叫賣聲。暮鼓的餘振,似更夫敲梆子,老天津衛一日之夜幕,就在這最晚時段的吆喝聲中全然垂訖。吃喝拉撒,俗世常態,尤其老年男人,冬夜小解,確也多多不便,人性化燒造的扁圓型瓷壺,就這樣曾多年不懈地熱賣於街衢裡巷。從頭到腳的關照,無微不至的滲透——這就是荷擔推車、全身心投入的小買賣人的經營正道。當然,隨時代變遷、人居環境改觀,夜壺業已完成歷史使命,莊重且又羞怯地退場了。

3、賣戧面兒饅頭

吆喝聲:“戧面兒——饅頭。”“越嚼越多、越嚼越香。”

解說詞:北京有硬面餑餑,不過那是加了糖及小料烤烙而成的;天津串街走巷賣的是戧面饅頭——上鍋蒸的。京津相距不遠,但,小吃品類大不相同:水土之異、口味有別。所謂戧面,即半發麵、戧入未發之面(粉),饅頭格外緊實,越嚼越多、越嚼越香。而硬面餑餑則近似洋點心,無須詳析;單說咱天津衛也曾風行一時的戧面饅頭。論飯莊曾有過“八大成”,基本都是山東人開設,因而此地一些麵食做法,大都離不開山東人的技藝,肩扛走著賣的,其吆喝也多為山東口音:宏壯醇厚、音高氣足;聽其聲,似能聞到小麥面香,三分一個、五分一個,偶爾買倆,別有一番鄉情到心頭……

4、賣“王麻子”剪刀

吆喝聲:“來啦——這邊來啦:真‘王麻子’、老‘王麻子’,找‘真正老王麻子’的,(您了)往這邊來啦。”

解說詞:老白牌電車圍城轉,在東北城角設一大站頭(又叫“官銀號”站)。由此往西,短短半截“北馬路”上,店鋪字型大小嵌入了“王麻子”仨字的刀剪鋪子,就有十二三家之多;有的兩個鋪子之間相距不足十米。於是,隔三岔五就有夥計站街吆喝,以期昭著顯明、引人光顧。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冒牌者多,但都不賣劣質品,否則,真就叫砸了自家牌匾、摔碎了自己的飯碗。當年國貨名牌“王麻子”,不僅在全國叫響、在津門壯大,也帶動了一大批同行業發展起來;不僅有固定店鋪經銷,還有遊動小販叫賣——“一花引得百花開”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千千萬萬別以次充好、人鑽了錢眼兒裡就任嘛兒不顧了。

5、賣布頭

吆喝聲:“不要這麼一塊,還要這麼一塊,大五幅哇好白布哇(您了)捎回家去吧;要紅染紅,要藍染藍,花花搭搭色不勻您就做被裡去吧。”

解說詞:時光遠去,訛傳難免,都以為賣布頭的是將整匹布撕開了賣,謬矣。此布頭是指織布機織布伊始,前頭幾丈“布頭”尚未擺鋪齊整、不夠縝密平滑的部分,技術性地剪掉、賤賣給“專業”小販的。而小販閱世頗深、能言善辯,否則也不敢做這賣布頭的買賣,當然也不至於一如說相聲般使那高難度的腔口兒板眼,只在吆喝上略比別人多饒舌幾句,僅此而已。有人武斷地說:早年他在估衣街上聽唱賣布頭。這真是天大的誤會,賣布頭都是任意鋪張、串街走巷的,而估衣街店鋪鱗次櫛比、一家挨一家,敞開門、“吐舌頭”,還嫌店面不夠大,怎容人再聚人堵門還唱鬧賣布頭呢?

6、賣唱本兒

吆喝聲:“賣唱本兒唻——唱大鼓的、有戲出,老西城板、還有大數子,哎,天津衛的大數子:《胡不拉》《老對花》;《南蠻子憋寶》問王八;海張五——《修炮臺》,《五彩號轉運》大發家……”(賣唱本兒唻——戲出的:)“《洪洋洞》《文昭關》,《沙橋餞別》《竇娥冤》,《四進士》《烏龍院》,《義責王魁》《汾河灣》……”

解說詞:過去的天津“百年文化一條街”,其實是周汝昌老先生時常談及的大胡同,因之從東北城角到金鋼橋這一段街面上,就有商務印書館、中華書局等四大出版機構,還有江東書局、全記紙局、益順興等較大的紙局。中華書局著了一把大火,後改成溫泉浴池;而各大南紙局確也有部分印刷、出版的業務,比如印些較受歡迎的各類唱本兒。有意思的是:南紙局都有較大的門面,而印了唱本兒自己並不上櫃售賣,全批發給小販。小販在各處街上擺攤吆賣,有文氣一些的靜靜等候;也有火爆一些的便大聲叫喚——直接按了“大數子”的板眼,報了曲名戲名,合轍押韻,津腔氣足、氣貫長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