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適合四月的畫

你們去踏青了嗎？

四月正好跟大自然親密接觸，可以脫下沉沉的冬衣撒歡。有人賞櫻花，有人滾草地。

波蘭詩人辛波斯卡寫過的一首《植物的靜默》，正好四月來讀：

“我們之間的熟悉是單向的，

進展得相當順利。

我知道葉片、花瓣、穗子、毬果、莖幹為何物，

四月和十二月將對你們做些什麼。

儘管我的好奇得不到回應，

我還是特意向你們其中一些俯身，

向另一些伸長脖子。

我已擁有一系列你們的名字：

楓樹、牛蒡、獐耳細辛、

槲寄生、石楠、杜松、勿忘我，

你們卻沒有我的。”

辛波斯卡當然鼎鼎大名，如果有些旁友乍一聽不熟悉；但說起她的一首詩，你們就知道，啊原來是她呀。

就是很久前梁詠琪和金城武在《向左走向右走》電影的開頭，梁詠琪撐著紅傘邊走邊念的那首《一見鍾情》，她當時手裡捧的，就是辛波斯卡的詩集。

辛波斯卡大概從來都不是米沃什那樣一生保持銳利和清醒的詩人。米沃什生活之所，還是有政治、國家、責任與榮辱所在的人間；而辛波斯卡，就見她緩緩後退，慢慢抬手，然後世間萬物靜默如謎，世界萬物風華如神。

辛波斯卡眼中的植物，大概就是這樣，花兒靜默開放：

《花開》by Jonna Fransson

花兒悄然結種：

《落種》by Jonna Fransson

辛波斯卡不僅在植物那兒沒得到回應，跟石頭對話的時候也沒多順利：

我敲了敲石頭的前門。

“是我，讓我進去。

我來是出於真誠的好奇。

唯有生命才能將它澆熄。

我打算先逛遍你的宮殿，

再走訪葉子，水滴。

我的時間不多。

我終必一死的命運應該可以感動你。”

“我是石頭做的，”石頭說，

“因此必須板起臉孔。

走開。

我沒有肌肉可以大笑。”

《燧石》

《花崗》

有棱有角，桀驁不馴，帶著從石器時代攜來的毫不妥協。

這幾幅花和石頭的畫的作者是Jonna Fransson，來自瑞典的畫家，她從小在鄉下林間成長，筆下多了自然的氣息。她的鉛筆畫靈感來源是她祖父的旅行日記，1936年的時候，他從瑞典去了格陵蘭島。

瑞典林間，圖片來源：Everystockphoto

Jonna Fransson這幾幅畫在很多家居裝飾裡頻繁出現，就像辛波斯卡的詩歌，有繁花的蔓繞和落種的豐實，但不豔俗也不浮華，如植物在大自然的真身。

兩幅畫一起掛，是從花開到結果的歷程。

石頭套系，配金屬和石質裝飾，是另一種冷靜和理智的美，依然有著斯堪的納維亞的氣息。

辛波斯卡在《植物的靜默》結尾說到：

“與你們的交談是如此必要，卻不可能

如此緊迫，卻被永遠擱置，

在這次倉促的人生中。”

不如在倉促的人生中，多一點時間，凝神看下花開結果，石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