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對不起沒能照顧好你……

我家原來有兩隻狗，一個叫阿美，一個叫Harry。

張嘴的是阿美，後面低頭的Harry 。阿美是Harry的媽媽，Harry是個男孩子。

2011年的時候，阿美懷孕了。那天早上8點多，阿美開始生產，我當時在睡覺，被我爸我媽吵醒的時候，阿美已經開始生第二隻小狗了。據我爸說，由於是初產，我們又都沒及時起來幫助它，第一隻狗體型比較大，沒有順利生出來，被憋死了，於是就只有了Harry 。

它們母子倆從Harry 出生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出門的時候Harry 絕不會讓陌生狗靠近阿美，後來阿美老了，遛完狗回家的時候，如果阿美走得慢，沒有跟上，Harry 會從家門口折返回去把阿美帶回來。

兩隻狗都有各自的飯盆和水盆，它倆再餓，再著急吃飯，也不會搶對方碗裡的食物。

每次我媽給它們洗完澡，Harry 都會幫阿美舔後背的毛，阿美也會經常舔Harry 的眼屎，養過狗的都知道這種事情。

日子雖然平淡，要是一直能這樣繼續下去也很幸福，但天不遂人願。

2014年，已經一身老年病的阿美，有一次出門再也沒有回來。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的一次。上一次出去沒回來，監控看到是被人抱走了，我們全家尋狗失敗的一個月之後，阿美自己回來了，但這一次沒有。

爸媽說，它到年齡了。

從這時候起，以前活潑的像一匹馬似的Harry ，再也沒有每天聽到電視劇中間插播廣告就馬上大叫著讓我爸去遛它；

再也沒有在我半夜回家的時候隔著幾層樓就開始大聲叫喚；

再也沒有每次吃飯都吃那麼乾淨，我不知道它是怕阿美突然回來沒飯吃，還是真的沒胃口；也再沒見過它跳上我的床，把我心血來潮疊的嚴絲合縫的軍被拱成一團麵包被。

每當我在它面前說出阿美的名字，它就馬上豎起耳朵，跑去門口撓門，非要我打開門讓它看到門口沒有狗才行。然後它就會自己回到那個以前每次洗完澡，和阿美互相舔毛的籠子裡趴著，默默地，不發出一點聲響。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個月，直到Harry 被獸醫確診了犬瘟熱。

我簡直不相信如此健壯的Harry 會得這個病，它甚至從來不和別的狗狗一起玩。

病情發展很迅速，儘管我每天都抽出時間帶它去打針，給它喂藥，還是沒能控制住病情。

它抽搐的越來越厲害，甚至到後期會疼的忍不住叫出聲來，要知道它從不會亂叫，連這種忍不住疼痛才叫出來的聲音，都是充滿了壓抑，生怕吵著我們的那種叫聲…

它天生一副笑臉，但現在它真的沒有在笑，我很清楚，Harry 現在非常害怕，它真的特別害怕，我只有不停的抱住它，安慰它。

要留它在醫院打針，而我要去上課的時候，我完全不敢看它的眼睛，就那麼淚眼汪汪的盯著我離開的眼神，不敢聽它壓低聲音的挽留。

Harry每天都低著頭，儘管我們每天都安慰它，溫柔地對它說話，但它還是像做錯了事在挨訓一樣，每天低著頭。

雖然它很少做錯事，甚至從小到大都沒有在家裡撕過一張衛生紙，沒有啃過一口拖鞋。

終於有一天，我發現它連抬頭看我的力氣都沒有了，去問了醫生，醫生說我的Harry 很奇怪，按理說應該會好轉，做的檢查本來顯示應該快要好起來了。

但它自己似乎很不配合，情緒上非常抵觸，我這是第一次開始回憶Harry 的情緒問題，我才發現每晚它都是自己用抽搐的腿，不知什麼時候爬過去睡在以前阿美的墊子上的。

最後連醫生也放棄了，於是我給它拍了生前最後一張照片。

決定送走它的時候，它已經連轉過眼睛看我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這樣閉著眼喘粗氣。

最後的最後，它是在我懷裡走完安樂針以後的7秒鐘的。

我眼睜睜地看著它一直望著我的眼睛，直到慢慢失去光亮，小小的舌頭慢慢從保持微笑的嘴邊滑出，全身慢慢停止抽搐，小身體在我懷裡慢慢變硬，它的整個生命慢慢地，消失在我的生命裡。我再也沒有力氣抱起它，也沒有力氣去思考時間是靜止還是恢復了流逝。

現在它住在我家陽臺下面，我每天停車的位置旁邊的一棵小桃樹下面，和我的手機屏保中。

我經常會內疚的要死，沒能照顧好阿美，讓Harry 突然失去了媽媽，也沒能照顧好Harry ，我時常在心裡默默的對阿美說，對不起，你走了以後，Harry 也不在了，我沒能照顧好你的兒子。雖然說世事無常，但我還是會在半夜想起那些Harry還在我身邊的時候。

或許，現在Harry和阿美一起在天堂，會過得比較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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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網友@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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