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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知識份子》魯白:打破科學家人設,站上新媒體平臺

一年多以前,北京大學附近的一家餐館裡。真格基金的創始人徐小平組了一個飯局,牽頭讓三位科學家和一位年輕的“老媒體人”在這個飯局上碰了面。

這三位科學家分別是中國學術界有名的北京大學教授饒毅、清華大學教授魯白、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教授謝宇,老媒體人則是曾擔任過《創業家》副總裁的紀中展。飯吃完,組這個局的目的也到達了——成立一個科學領域的機構媒體,三科學家負責內容,紀中展出任 CEO。

科學家的專業知識和研究方法,再加上資深媒體人的傳播意識和市場能力,科學媒體的夢在那個飯局上正式起航。這個媒體也就是後來獲得上百萬粉絲的《知識份子》。

愛范兒(微信 ID:ifanr)採訪了《知識份子》創始人之一的魯白,由他來講述《知識份子》背後,這個科學家打破“人設”,站上新媒體平臺的故事。

科學家打破“人設”,站上新媒體平臺

科學家這個群體,其實對大部分人來說並不陌生人。小時候,他總是能在難懂的物理,化學課上表現不俗;長大了,他又在科學期刊論文裡稱霸。似乎穿著白大褂做實驗、研究成果被印在教科書上,就是上帝在創造科學家時預先設定的形象。

神經生物科學家魯白,搞學術研究已經 30 多年,曾經師從諾貝爾獎得主 Paul Greengard 教授學習,後來又長期在美國頂尖的大學和研究所工作。2013 年才開始在清華大學工作。作為教授,他的大部分工作時間周旋於學術圈子——講課,寫論文,參加學術會議。

2014 年,魯白有了打破“人設”的念頭。

在那之前,中國發生了一件意義深遠的事:微信正式推出了微信公眾號。魯白、饒毅、謝寧也意識到,這將是一種顛覆過去的新媒體傳播方式。果然,不久之後人們大部分的閱讀行為遷移到了微信朋友圈,無數內容創業者為了“十萬加”奮筆疾書。

移動互聯網是人類社會發展至今的新趨勢,它無情地將閱讀變得碎片化、娛樂化。鋪天蓋地的資訊讓現代人不堪重負。這不禁又讓人想起,狄更斯的小說《雙城記》開篇頭一句: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三位科學很快做出了決定——把科學的思想和文化帶出大學校園,走向社會。

(饒毅、魯白、謝宇左起,圖自財經天下)

最開始,魯白、饒毅、謝宇先嘗試了《賽先生》這個公眾號。雖然這段經歷最後以三位科學家離開《賽先生》而告一段落。但《賽先生》達到的高度和影響力,給科學家們站上新媒體平臺開了一個好頭。

2015 年 9 月 18 日《知識份子》公眾號正式上線。

在資訊碎片化的大背景下,產出帶有理性思維和科學觀念的內容,或許也是這個資訊超載時代賦予內容生產者的使命。三位元學者和萬千內容創業者站成了一排,接下這道使命。

始於興趣,還想要一場“科學復興”

做這件事情目的很簡單,我們想跟年輕人交朋友,也想觸碰時代的脈搏。

這是三位學者最開始想要做新媒體的原因,但魯白對《知識份子》的期望卻不止於此。概括起來包括以下三點:讓科學文化能夠得到更廣泛的傳播;為推動科學、教育體制的改革出一份力;通過新媒體的力量,去影響與科技有關的政策。

三位科學家意識到,思想文化上的變革對中國真正成為一個科技大國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回顧過去, 你會發現在歷史的大舞臺上,“思想”的出場順序總是先於“發展”。 15 世紀歐洲的文藝復興,帶來了一段科學與藝術的革命,揭開了現代歐洲歷史的序幕,也為 18 世紀初的工業革命以及 20 世紀末的資訊革命奠定了基礎。

溫斯頓·邱吉爾曾經說過:

你能向後看得越久,你就能向前看得越遠。

歷史已經證明了,思想文化對推動社會發展的重要性。這一點也是魯白深信不疑的。《知識份子》始于興趣,也承載了魯白等科學家們對未來的願景——一場科學思想的復興。

科學家如何產生優質內容:線上線下兩手抓

想好了要做什麼,第二個擺在面前的問題是怎麼去做,並且做好。

《知識份子》剛上線不久,就迎來了一個機會。 2015 年 10 月 5 日發生了一個特大新聞——屠呦呦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嘉獎她對青蒿素研究工作,這種藥品可以有效降低瘧疾患者的死亡率。她成為首獲科學類諾貝爾獎的中國人。

事件不到一個小時《知識份子》微信公眾號上就發表了《屠呦呦實現中國科學諾獎零的突破詳見饒毅解讀》。該文立刻展示了科學家辦媒體的優勢:對科學的內容的深刻瞭解,和對科學發現的獨到評判。國內主流媒體紛紛轉載該文,也使上線不久的《知識份子》收穫的第一個“十萬加”。

魯白回憶起成功打響的這第一槍,原因有兩個:科學界的人脈,這讓《知識份子》在新聞發生後的五分鐘之內,找到了可以進行採訪的物件。其次是多年科學研究和積累,讓他們有能力去報導和解讀這件事。當大部分主流媒體還在對“屠呦呦”進行消息報導時候,《知識份子》就已經推出了深度解讀。

但《知識份子》要想保質保量的產出內容,單靠魯白、饒毅、謝宇三人親力親為還是有些不現實。在《知識份子》以外,科研工作和教學任務佔用了他們大部分時間和精力。

而對於一個新媒體來說,是否能持續產出優質內容,是關乎到生存的首要問題。《知識份子》的三位創始人,通過摸索找到兩個產出優質內容的途徑,以平衡自身工作與內容產出:

線上,利用自己處在北京、高校、中科院的優勢,籠絡身邊認識的各個領域的科學家、對教育傳播科普有興趣的專業人士,在《知識份子》這個新媒體平臺上持續不斷的輸出優質內容。

線下,通過各種活動上觀點的碰撞,產生有趣的話題。

魯白舉了了一個例子,在 2015 年財新年會上,饒毅與真格基金創始人徐小平和北極光創投創始人鄧鋒等關於“投資對科技進步到底有沒有貢獻”之爭,這個話題也被主流媒體和社會大眾關注。魯白認為這件事助推了《知識份子》在科學教育類新媒體中地位的上升。

(左起依次為:謝宇、饒毅、魯白、徐小平、鄧峰、黃曉慶,圖自財新)

現在魯白正在為長城會舉辦的 G-Summit 全球科學創新峰會做準備,而促使他參加這場活動的原因,除了身為科學家對峰會話題的關注外,身為《知識份子》主編的他認為,這也是為讀者生產優質內容的機會。

上線一年三輪融資,知識份子估值激增

除了屢獲“十萬加”的成績外,“知識份子”作為公司形態也在資本市場獲得了認可。據“知識份子”公佈的融資資訊:

2015 年 11 月 3 號,來自真格基金的數百萬人民幣風險投資;

2016年 4 月 5 日,來自衡廬資本的千萬級人民幣風險投資;

2016 年 11 月 25 號,來自好未來、寶寶樹主投真格基金、衡廬資本等機構跟投的數千萬人民幣 A 輪投資。

這應該是一個情理之中的融資成績。近兩年來,內容創業正在成為資本的寵兒。在 papi 醬、李叫獸等內容創業明星身上,聚集了無數創業者們豔羨的目光。根據新榜發佈的 2016 年新媒體融資榜單顯示:

2016 年,一年內有超過 100 個新媒體平臺獲得融資、20 億左右的資金流入了新媒體人的口袋。在獲得投資的新媒體中,估值過億的超過 10 家,單筆融資金額過億的有 4 家。

況且對於《知識份子》來說,《賽先生》曾經的運營成績,已經證明了這件事的價值和模式的可行性。

但這又是意料之外的。一開始,魯白、饒毅、謝宇三人對《知識份子》的定位是——公益平臺。

做公益不是不可以,但非盈利機構在招攬人才和運營上沒有競爭力。

因為徐小平給出的這個建議,最終“知識份子”成為了一家企業。

知識份子的未來:知識付費和影響更多人

對於未來的規劃,魯白介紹了兩個點,第一是抓住知識付費的風口,第二是影響更多的人。

2016 年也被認為是知識付費爆發式發展的一年,知乎 Live、分答、得到等為代表的知識付費類產品在互聯網市場內博得一席之地。《知識份子》也在 2016 年 11 月正上上線了付費音訊欄目:《科學隊長》。

《科學隊長》邀請在各個領域的科學家為孩子們講科學,通過《知識份子》公眾號可以直接訂閱收聽。目前在《科學隊長》中,已經上線了二十幾檔節目,每檔收費標準為 99 元一年(52 期)。

被問到《科學隊長》的經營成果與對知識付費的看法時,魯白以他觀察到的用戶的回饋為依據,認為知識付費存在巨大的想像空間:

中國的父母從來不吝嗇給孩子花錢,過去是物質,現在的父母更重視對孩子的精神建設。

眼下不少父母們為購買“學區房”,不惜使出“假離婚”等計謀。這類的新聞或許是個例,但由此可見父母在教育投資向來大方。大多數父母認為給孩子提供什麼樣的教育,將這些決定孩子將來成為什麼樣的人。

“知識份子”還在創辦更多的公眾號,以不同的科學視角,去影響更多的人。在“知識份子”的規劃中,將會上線數個與科學相關的公眾號,目前已經上線了《思考者》、《繆斯夫人》、《科學 FM》、《太空聯盟》、《科學春秋》等。

視角雖然不同,但魯白提到,做內容的理念卻不會變——

靠原創,靠思想,靠風格獨特;不低級趣味,不嘩眾取寵,不誇張事實。

三個“靠”三個“不”,聽起來簡單,但對於任何一個新媒體人來說都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事。

題圖:魯白攝於清華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