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良田變高樓，我們試圖找到曾經的華家池
文|CWM 027
只要說起“小西湖”、“景致與北大未名湖無二” 這些響亮的名頭，人們就會想到華家池。
說起“中國第一個植物園”，又有多少人能想到華家池呢？
從浙江大學農學院到浙江農業大學，再到今天的浙大華家池校區。到現在，老杭州人還是習慣叫它“老農大”。浙大的每個校區都各有風情，而華家池的那一池湖水和楊柳低垂，顯然是先天優勢。
植物園北邊，艮山西路以南、秋濤路以西、凱旋路以東的華家池校區北部地塊，占地面積約240畝，約占整個校區的1/6。2013年9月5日下午一聲槌響，這一地塊，被拍賣了136.7億元。其中一塊現在已經成了高高聳立的華家池1號。
老杭州人都知道，作為曾經的農業大學，華家池校區裡面，有全國的第一個植物園。
從凱旋路的浙大華家池校區正門走入，是華池北路，路的兩旁種著水杉、香樟、楊柳、桂樹以及不知名的樹，一扇校門之隔，卻跟繁華的凱旋路隔出了另一個幽靜世界。
離校門大約50米的地方，是被稱為“小蘇堤”的長廊。春天，紫藤花掛了一路。
長廊盡頭的路對面，有一扇鐵門，常年關閉。有三個被綠色植被掩蓋的朱紅大字——植物園。充滿了年代感。
（植物園興建於1927年，1933年定基於華家池。裡面是各種植物的標本。）
進口處掛了一道結實的鎖，從鐵門縫往裡望，草木鬱鬱蔥蔥，縱橫佈局有序。整個園子被鐵網圈起，上面攀爬著密密的藤條植物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植物園後面200米左右的地方，原來是浙大華家池校區的牧場、動物中心、果園所在地，如今卻砌起了圍牆。
“1927年鐘觀光到勞農學院後，即籌建植物園，鐘先生才深學博，辦事熱忱，商得譚熙鴻院長同意，于經濟困難中創辦植物園。辟地50畝，搜集植物2000余種，成為我國近代第一個植物園。”
路上偶遇了一個小心翼翼攙扶著父親走路的中年男子，連身邊經過的行人都不由得放慢了腳步。“遠處的高樓曾經是用來研究蔬菜、果樹和花卉的試驗田。”老人告訴小佬兒，“再也找不到自己曾經讀書的角落了。”
但現在在華家池校區你仍能看到鳥在空中飛，松鼠在樹上爬，蝴蝶在低空飛和蜻蜓在湖面戲水，水中有魚兒游……這個校園究竟隱藏著多少的故事和秘密？也許在湖心亭裡，也許在池畔的石碑中，也許在走廊的紫藤架下，也許在老宿舍樓邊上的情人坡上，也許就在那些被時光眷顧的紅色建築裡。
一彎月牙形的水道邊，遠處有人正在木船上打撈著什麼東西，邊上的棕紅色木椅上坐著一個正在撓頭的奶奶。關於華家池的變遷史，是從小佬兒與77歲的崔奶奶的對話開始的。
（出生在江蘇鎮江的崔奶奶，如今一個人住在華家池校區南面的校職工公寓裡。1953年崔奶奶跟隨父親去大西北支援鐵路建設，在蘭州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畢業後當了一名小兒科醫生。）
“其實農大南面變化也不大，除了被翻修一新的籃球場、田徑場、教學樓和食堂，還有這90年代新建的邵逸夫體育館。”
雖然崔奶奶87年才定居杭州，可說起華家池南邊的事可一點不含糊：“以前南邊一直到農業廳都是農田，打理田地的人就住路邊的小平房裡。那個時候這只有一家小商店，還會賣賣冰箱家電。”
一開始她的住處是歸農大管的，到1990年華家池南面的大池子被填後，變成和農大一牆之隔了。“從陽臺還是可以看到農大裡的道路，走在路上的學生和那一池漂亮的水” 。
崔奶奶十分健談：“我到現在都受不了杭州冬冷夏熱的氣候，不過這水產多，可以玩的地兒也多，過去我和老伴一到週末就去西湖附近爬山，杭州的總體生活條件還是很好的。”
崔奶奶的愛人也是個厲害人物，1954年畢業於清華大學水利系，最開始在杭州的農村經濟管理局做職業培訓。
“鳳起東路南面的雙菱路，過去還是一條一尺寬的田間小道，兩邊全是農田。到了播種、收割的季節，從田壟上穿過，你可以看到孤零零的一所杭州九中，而雙菱社區和南蕭埠社區一直都在這裡。”
“從上世紀90年代起，杭州商業繁華、人口密集的慶春東路、鳳起東路被相繼擴寬了，拆遷了民房，還建了兩座立交橋。”
圖片來源：百度百科—慶春路
1998年9月15日，當時在發生了一起中國最大規模的大學合併事件，原浙江大學、杭州大學、浙江農業大學和浙江醫科大學合併組建為“浙江大學”。浙大鼎盛時擁有六大校區，占地近8000畝，浙江農業大學也變成了浙大華家池校區。
“小二樓你應該看過了吧？現在住的都是些退休老教授，老的動不了也不想動了，但是年輕人都走了。”崔奶奶感慨道，“現在這裡就是一個培訓中心，到處都是培訓機構和短租賓館。西溪那個校區好像經常開講座，學生都去紫金港校區了。”
關於小二樓的故事，小佬兒想留著下次單獨來說。
現在這裡是僅次於清華的全國第二大高校辦的培訓基地，環境優美、配套設施完善，每年吸引了各行各業的幾萬精英骨幹，到這裡進行培訓。
不過崔奶奶告訴小佬兒，華家池校區還有一個醫學系的在讀學生，只不過放暑假大家都回家了。
“我平時都是大清早去校區裡逛，差不多八點就回家了。今天因為家裡換煤氣，就在外面待晚一點。”崔奶奶作勢起身，“你如果還想逛學校，可以去看看於子三雕像，北面還有幾幢上了年頭的紅樓（教學樓）。等到春天紫藤花開的時候，還可以來看看漂亮的長廊。”
中心廣場的圓形水池中荷花盛開
華家池裡的這一池碧水，被杭州人稱為“小西湖”。池邊是枝葉婆娑的柳樹。已是午後，陽光正烈。
湖裡並排停著幾隻小船，船身隨著波浪有節奏的蕩漾。被陽光折射出粼粼波光的水面上，不時掠過幾隻飛鳥，而岸邊星星點點的花兒更是把這個夏日的校園裝點得恰到好處。
仔細一看，小佬兒發現湖面上漂浮著大量的水生植物，難不成是新的景觀？詢問學校的工作人員才知道這些水浮蓮都要打撈到垃圾桶裡，華家池校區一直有專人負責水質的保潔工作。
四五個人白天要把四個池的浮蓮都打撈出來，否則浮蓮就會腐爛進而污染水質。這樣每天周而復始地打撈，一直持續四個月。到了晚上也不能鬆懈，他們還要防範有人趁著夜色下湖偷魚。
小佬兒沿著湖邊漫步，遠遠看到湖心亭上一個老人，正在聽著答錄機裡的戲劇。
一直走到華池南路前方暢通無阻，烈日底下小佬兒一頭紮進了林蔭道，兩旁的參天大樹枝葉相連，連成一個幾百米的綠色拱門，像是走進夏天的綠色童話裡。
一段靜謐的慢時光，如畫的風景，有善良幸福的人相伴，行走在浙大華家池裡，容易讓人不由微笑，讓人不由想起很多年前浙大海納百川BBS上的一段文字：
“當華家池的水滿時/當華家池的魚肥時/當華家池的草茂時/當華家池邊的柳條冒綠時/當櫻花隨著春風徐徐的飄落時/當紫藤花帶著香氣撲鼻而來時/你不得不贊/華家池的水/華家池的草/華家池的魚/華家池的花/華家池的長廊/華家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