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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難忘紐芬蘭 北大西洋海捕·尋味

圖/文 Yoyo 老宋 編輯/丁豔萍 美編/Xubin

紐芬蘭Newfoundland,是加拿大十省中最年輕的省份,面積約40多萬平方公里,以豐富的漁業資源而著稱。在這片富饒的加東海岸,一年四季都能品嘗到鮮活的深海珍品。這次,我們追尋著最當紅的紐芬蘭海鮮,沿聖勞倫斯灣一路向北,讓舌尖飄滿鮮活的味道。

鱒魚河谷•鱈魚 在踏著鱈魚群上岸的地方

紐芬蘭漁場,是北大西洋最著名的大漁場,鱈魚資源曾經非常豐富,15世紀時有踏著鱈魚群脊背走上岸的描述,可見那時的鱈魚數量是多麼可觀。鱈魚,肉質細膩,肉是耀眼的白色,它是一種幾乎不含油脂的魚,鱈魚肉的蛋白質含量達到18%,比一般魚肉高很多。

巴斯克人和維京人,最早在北大西洋捕捉鱈魚並製成魚幹銷往歐洲,促進了歐洲很多城市的興起。大量營養豐富、耐保存、便宜的鱈魚幹,供養了軍隊和逐漸增多的前往熱帶新大陸探險的船隊。鱈魚,喂飽了西方國家,也促進了北美的發展。對於仰賴鱈魚為生的人,它是比黃金更珍貴的寶藏。戰爭為它而起,革命因它而興。在世界歷史的發展中,鱈魚佔有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接下來的400多年,英、法、愛爾蘭、西班牙等國紛紛來到紐芬蘭捕撈鱈魚。北大西洋鱈魚興起的捕魚業和鱈魚加工業,一度成為北美的支柱產業。

傳統的捕撈方式,並沒有導致魚群數量的減少。直到上世紀50年代,大型機械化拖網漁船的應用,馬達拖拽著貪婪的魚網,將海底的魚類、貝類一網打盡,自然的生態平衡被人為破壞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大自然展現出它冷酷的一面,鱈魚的產量開始從巔峰走向衰落。於是加拿大政府頒佈了紐芬蘭漁場禁漁令,消減了鱈魚捕撈配額。 紐芬蘭,這座北美大陸的大漁場,伴隨著經濟的崛起和鱈魚的興衰,演繹著一眾探險家、商人、領袖和漁夫的悲歡人生。時至今日,紐芬蘭人還在為他們的夢想—恢復舉世聞名的紐芬蘭大漁場而不斷努力著。

我們跟隨漁民Joe、Shawn和Brett,在鱒魚河谷(Trout River Valley)乘船出發,開啟了激情澎湃的鱈魚海捕之旅。早晨出發得太早,我們在Fisherman’s Landing Inn打包了點吃的就踏著昏暗的晨光上路了。前一天我們到的時候,Deer Lake(鹿湖)就開始飄著細雨,早晨查過當地天氣預報:陰有陣雨,所以此刻還是有些擔憂,出海時會不會又遇上雨天。還好,朝陽漸漸升起來,霧靄像紗幔繞在山間,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終於到達Trout Rive。這會兒天空變得藍起來,把陣雨的陰影甩得無影無蹤。

我們在海上航行了1個小時,下錨開始收網。海面上不時有風浪,船像搖籃一樣左右擺動,大家的眼睛都注視著上拖的漁網,一條條肥胖的鱈魚被拖上船。北大西洋鱈魚,是最美味的鱈魚之一,它上頜隆突,下頜有明顯的一根觸鬚。側線在胸鰭處彎曲,背前區的距離不到總體長的1/3,體高通常為體長的1/5,肚皮肥胖,後背有3片間斷的背鰭。

捕撈上來的鱈魚要第一時間處理,保證新鮮。擔任船長的水手Brett特別能幹,開船、布網、收網、分類,這個漁民的兒子樣樣精通。魚的味道吸引來大群海鷗,它們飛奔向這場美味的盛宴,完全沒了方寸,雨點般啄食著魚肝。

Joe Brake和Shawn White 配合,一個測量,一個記錄下每條鱈魚的尺寸。這一串鱈魚的尺寸都是以釐米為單位。所有的資料,最終會提供給紐芬蘭漁業發展部,這些一手資料會成為制定新一輪鱈魚捕撈配額的統計參考依據。所有工作都做完,我們開始回航,3個多小時的鱈魚海捕之旅,把我們所有的體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下了船,沿著海邊的棧橋去到吃午飯的餐廳。遠遠看到餐廳外懸掛著紐芬蘭的旗幟,那一刻我在想,等下走進去,我能吃掉一隻82釐米的鱈魚。

參加“哨兵項目”的漁民定期捕撈鱈魚,由此監測鱈魚數量的恢復情況。這是“哨兵”們捕捉的肥美鱈魚,小個頭鱈魚會被放回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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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的味道吸引來大群海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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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領我們出海捕捉鱈魚的漁民Brett,開船、布網、收網、分類,樣樣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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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的小漁村娜麗貝人人都是釣魚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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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撈上來的鱈魚要第一時間處理,以保證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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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安東尼•北極蝦 紐芬蘭漁場赤色精靈

1992年加拿大政府頒佈了鱈魚的禁漁令後,漁業轉化,鱈魚時代已成往事,如今味道鮮美的野生北極蝦成為紐芬蘭的地標美食。

北極蝦生長在紐芬蘭沿岸200~250米的深海,曾經是鱈魚和其他底棲魚類的食物。隨著鱈魚數量的大大減少,北極蝦得以茁壯成長。北極蝦個頭不大,顏色橘紅,因為是在北大西洋和北冰洋冷水中生長,因此生長速度很慢,肉質緊密細膩,口感甜鹹雜糅,同時價格經濟實惠,在中國、俄羅斯等國家大受歡迎。隨著北極蝦在中國和俄羅斯市場的暢銷,北極蝦的價格也越來越高,並逐漸高過鱈魚價格。這種無心插柳的變化,使失去鱈魚資源而憂心忡忡的紐芬蘭漁民重現燃起了希望。如果去問一位紐芬蘭的漁民,是否很懷念過去的鱈魚時代,他很有可能咧開大嘴“沒心沒肺”地告訴你:我喜歡北極蝦!當然,在經歷過鱈魚資源崩潰的慘痛教訓後,如今的加拿大政府和漁民都意識到可持續漁業的重要性。他們一邊繼續禁止商業捕撈鱈魚以恢復鱈魚資源,一邊對北極蝦等漁業資源實行嚴格的捕撈配額制度,確保北極蝦不會重蹈鱈魚的覆轍。

在靠近格陵蘭,散發著濃郁維京味道的小鎮聖安東尼碼頭,常常可以看到出海捕撈北極蝦的船隻。船上的漁網叫“拖網”,非常先進,只能捕撈到北極蝦,其他魚都能從網裡遊出來。船上的浮漂可以讓漁網盡可能地不拖到海床,海底的其他生物因此得以保護。當滿載的捕蝦網打開,北極蝦傾瀉而出的時候,基本上看不到其他海生物摻雜在其中。

聖安東尼的海邊,我們下到北極蝦捕撈船staits foam號的艙底,每個單獨的冷庫,保存著剛剛捕撈上岸的北極蝦。漁民用大鏟子把整袋的蝦放入吊筐,用起吊裝置把蝦升起拖拽出漁船送往附近的加工廠。船上年輕的小夥子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笑容寫在臉上,我問他為什麼這麼高興?他說:已經出海一個月,裝卸完這船北極蝦,就可以回家了。

staits foam號捕蝦船的船長Marcel O’Brien的另一個身份是大學裡講授漁業知識的客座教授,因此他身上能看到有別于其他漁民的學者氣質。Marcel告訴我們:從紐芬蘭上世紀90年代初頒佈鱈魚禁捕令,他就開始轉向捕撈雪蟹,但雪蟹的數量太有限,後來又開始捕撈北極蝦。從北極蝦十幾分錢一磅的時代,到現在的2加元一磅,他經歷見證了北極蝦帶給紐芬蘭漁民命運的轉變。這是他最後一次出海,之後他將告別遠洋漁船,偶爾會去給學生們講講課。

Darrell是此次我們紐芬蘭之行的嚮導兼司機,一路上不止一次給我們看他25歲兒子的照片,小夥子穿著海洋監察警衛隊的警服很是精神。而Darrell的女兒和妻子,一家人的照片存滿了他的黑莓手機。也許是年少時父親捕魚工作對他產生的影響,Darrell很看重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今年44歲的Darrell大學讀的也是漁業專業,1992年大學畢業,正趕上紐芬蘭禁捕令頒佈的時代,Darrell只能放棄自己出海的夢想,最後選擇了漁政相關的工作。少年時很少見到整日出海的父親的他,對於這次Marcel O’Brien即將結束出海捕蝦生涯似乎有一點傷感。可時代總是這樣前仆後繼,成長起來的新一代紐芬蘭漁民,特別是手中握有價值不菲北極蝦捕撈執照的年輕人,海洋必然會對他們產生更強烈的召喚。

更多年輕人,懷揣遠洋夢想,駕駛更先進更大型的漁船駛離紐芬蘭,深入北大西洋冰冷的海域,那是一些相比較staits foam號,更為現代化、設備更完善的大型綜合捕蝦船。遠洋捕撈上來的新鮮野生北極蝦,在出水後幾分鐘內,在-30℃的環境下迅速冷凍,然後被分揀包裝,最後運送到歐美、中國、俄羅斯等世界各地的市場。當我們在餐桌上跟家人朋友分享北極蝦纖巧鮮甜的味道時,此刻就有紐芬蘭新一代的漁民,奔赴在北大西洋洶湧的波濤之上。

用北極蝦製作的海鮮粥,滋味鮮美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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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業轉換使得北極蝦繼鱈魚之後成為紐芬蘭的主要地標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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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麗貝村•蛤蟆蟹 面朝大海撒網捕蟹

加拿大最東端的娜麗貝村(Noddy Bay),地處紐芬蘭大淺灘的東北端,是一個鄉野味十足的漁家小村,遙遠、寂靜、蒼涼,卻又資源富饒。小漁村不大,住著幾十戶人家,幾乎看不到年輕人,只有老人和孩子,他們大部分人終年以打魚為生,談不上富裕,但過著自給自足、清幽自在的平靜生活。我們專程前來拜訪的當地漁民Carl Hedderson就是其中之一。

54歲的Carl是土生土長的紐芬蘭漁民,高大健碩樸實憨厚,臉龐讓北大西洋海風吹成紅彤彤的顏色。Carl不抽煙,但很喜歡聞煙的味道,為了解答我們的好奇,他把自己貫穿胸膛的手術刀口給我們看,那是一條長長的開腔縫合痕跡。這樣的大手術讓原本喜歡吸煙的他,只能乖乖聽醫生的話,不再碰煙草。Carl說,相比較海鮮他更愛吃肉,可是目前看因為手術過的原因,大塊的牛肉也不能再多吃。除此之外他的體力也大不如從前,對於漁夫來講,沒有健康的身體,也就意味著會漸漸失去一切。Carl手裡沒有炙手可熱的紐芬蘭北極蝦配額,主要靠捕撈近海螃蟹和淺海魚類為生。

隨Carl家的漁船出海捕蟹是最讓人興奮的。蛤蟆蟹在紐芬蘭當地的產量不高,知名度也不高,也許只有紐芬蘭當地漁民才知道這最鮮活的美味。當天打撈上來滿滿一籠子的蛤蟆蟹,最後只留下不過十幾隻,因為通過漁民的目測,大部分的生長規格還沒有達到標準。紐芬蘭的漁業管理很規範,漁民的自覺性也很高,即便是日常消費的小海鮮,他們也會嚴格遵守生態漁業的號召。蛤蟆蟹的個頭比一般的海蟹小,腿細長,有點像迷你版的帝王蟹,蟹肉不多,但緊實、細膩,且鮮甜適口。活著的蛤蟆蟹在船上當時就用海水煮熟,掰開蟹殼,露出裡面雪白而鮮嫩的蟹肉,細膩而甜糯的味道,讓我們都驚呼“太好吃啦”!

帶著滿滿的蛤蟆蟹,我們跟隨Carl去了他位於海邊的家,一起動手做午飯。Carl的廚房不大但很乾淨,調料也準備得很豐富。他拿出了紐芬蘭漁民最中意的鱈魚舌、淹海虹和比目魚柳。說是鱈魚舌,其實不是鱈魚的舌頭,是位於鱈魚下巴的一坨,和兩腮上最柔嫩的兩坨肉。Carl做了煎鯖魚,Darrell做了炸多春魚,Janice做了虎刺莓cheesecake,我做了茄汁鱈魚舌和煎比目魚柳。

那天中午的陽光特別好,從海邊的方向照進屋子,我們坐在沙發和地板上,聊得歡樂,吃得開心。Janice和Darrell給我們唱了歡快如歌行板的愛爾蘭民歌,Carl在樓下給我們看了他私人的幾把狩獵槍,有一把像AK47,一把像M4。每年的秋冬季,獲得狩獵許可後,他就可以到屋後面的山上打大角駝鹿和兔子等小動物,狩獵回的食物會吃上漫長的一個冬天。我每次下樓用客人洗手間,都會看見Carl家那只酷似穿靴子的貓Puss,它很溫和地上上下下打量我。還記得那句寫在樓梯拐角牆壁上的話:bless this home with love and laughter,保佑這一家常伴愛和歡笑。

小城聖安東尼的“維京盛宴”餐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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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PS

交通方式

:在加拿大境內,有直飛鹿湖的飛機。我們此次是從多倫多飛到鹿湖。從鹿湖到鱒魚河Trout Rive碼頭,駕車需要1.5小時。

飲食

:推薦鱒魚河碼頭附近的Seaside Restaurant餐館,漁民自己經營的,食材新鮮,紐芬蘭傳統美食做法的家常風味,價位適中,性價比高。

住酒店

:Fisherman’s Landing Inn,距離鹿湖機場20分鐘,視野開闊房間乾淨,價格適中的舒適型酒店。有免費wifi和免費停車場,旅館距離最近的步行道僅850米,旅館距離西布魯克峽灣Western Brook Fjord僅1公里,距離格羅莫訥國家公園National Park of Gros Morne6公里。(21-29 West Link Road, A0K 4N0 Rocky Harbour,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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