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說它渴望遠方，其實是個彌天大謊

我的貓裝置了一個發動機，在鑰匙捅進門鎖的時候啟動，第三道鎖解開的時候加速，我推門剛好遇上加速，這時貓臉會撞上我的腿。這不是歡迎儀式，是一套完整的“我要出去”的表演，所有的兇悍潑辣在這一刻被收斂，眼裡只有渴望：freedom！

兩隻手緊緊抓住褲腿，眼裡都是淚，鼻涕在你衣服上擦一下，委屈得像是個被拐賣的女大學生。這時候人容易被麻痹，要麼橫下心把貓往懷裡一揣捧進貓窩，要不就放出去。放出去就完了！！！

我剛撿來貓的時候，它到我家第一件事：在我的床上做了幾個踩奶的動作，表示這個地方我還算喜歡，然後就站在視窗處凝視遠方；當時我就覺得完了，撿了個安妮寶貝回家，“坐在朝西的陽臺看寂寞隨黑夜襲來，芸芸眾生萬點星光燈火闌珊，葉先生，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一小時後才放棄對遠方的凝望，去貓砂裡撒了泡尿（心形），抖擻下精神躺在我用舊毛衣鋪成的臨時貓窩裡。

此後每一天都會上演女大學生掙脫枷鎖奔向自由的戲碼，每次上演我的肝臟都會劇烈震顫，暗罵自己你不是人！你還它血淚自由！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任由貓爪子抓褲腿甚至攀爬全身實現自由跳躍，最多就是在它抗爭失敗之後給個獎勵布丁，它吃完後迅速翻臉，臉部下沉，眼睛向上看，凝視：“我要出去，遠方，遠方，遠方”，或是蹲在陽臺凝視百米下的世界，目光深邃，姿態頑固，鎖定一個方向：遠方。

我以為日久天長我會練就鐵石心腸，任憑它撒嬌賣萌誓死抗爭都不讓半寸，結果我錯了，我終於堅持不住在某天打開門之後讓它跑了出去，它仿佛看到了自由女神的火把，彈簧一樣彈了出去，但很不幸，這時候有位鄰居一聲巨大的關門聲把它嚇得幾秒鐘又彈回了家裡，貓對遠方的首次探索：失敗。

首次開啟了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幾乎每次都是幾分鐘後都會宣告自己的探險結束，看了下消防栓，走了走樓梯間，去別人家門口蹭了下臉，或者叼了片別人家放在樓道裡的植物。

直到有一次，我等了十分鐘還不見它回家，我慌了，我覺得完了，這場旅行真的是說走就走，走了就再也不回頭了，我門都沒關就跑了出去，剛跑到樓下就看到它在我樓下的門前聲嘶力竭喊看門，一伸手就跳進了懷裡，抱回樓上迅速從懷裡跳了出去一溜煙鑽進家裡，跑到最深的地方，再也不出來了。

此後即使開門也很少出去，最多到樓梯間打個滾標記下地盤就回家（在門口我的凝視中），不定期站在落地窗前凝視遠方，“你說遠方有什麼好，遠方誰給你鏟屎？”它會說，“遠方不需要鏟屎，遠方沒有屎，滿地貓薄荷，所有的貓都在飛。”但你別信它，可能所有的貓說它渴望遠方都是在撒一個大謊，貓最擅長撒謊。

當你的貓跟你講遠方的時候，你要給它一盒罐頭，它終會在罐頭堆裡變成一個胖子，躺在陽臺的躺椅上，腳底下都是啤酒罐，慵懶和無恥，偶爾打人，仍然會凝視遠方；等到更厚顏無恥的時候它可能會說自己真的去過遠方，肉墊踏過荒漠、黃昏和異鄉的荒草，目擊過炊煙、桃花和流星，當你試圖揭露它去過的遠方不過是滾動過幾次你家31cm直徑的地球儀的時候，它會跳起來給你一記響亮的耳光。

感謝咪咪醬的傾情寫真，以及第五裝甲師師長提供的喵主子美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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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壞/文）

轉載自@ 愛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