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古典內衣訴說一部百年女性美麗史

內衣，這個如今談來仍然有些隱秘的話題，近日被搬上了展覽台——《歐美古典胸衣臻品展》正在思南公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與傳統的服裝展覽不同，這場展覽不僅在展品上極為新穎，它所提倡的主題，也不僅是服裝的美感，而是通過古典胸衣，訴說時代、女性思想與生活方式的變遷。
纖纖細腰的高貴氣質
如果你喜歡看國外的老電影，也許會留意到，電影中曾出現過女子束腰的鏡頭，比如，經典電影《亂世佳人》的開頭，女主角斯嘉麗在赴宴之前，抓著床柱，使勁吸氣，讓人為其束腰……每一個時代，女性對於美麗的標準都不盡相同，而對於18、19世紀的女性來說，細腰寬臀外加纖纖細腰，就成為了“美麗”的代名詞，而要達到美感的標準，則要依賴緊身胸衣和裙撐來完成：“18、19世紀，胸衣塑造的重點是腰部。細腰是宮廷女性的特權，從未發育的小女孩開始，就被要求穿戴緊身胸衣。以前的緊身胸衣可以束到50釐米，甚至48釐米，纖纖細腰是用緊身胸衣勒成的。而裙撐則是為了膨化出女性臀部及下身，更加呈現出女性的曲線。從十八世紀的帕尼耶裙撐，到十九世紀中期的克里諾林裙撐，再到簡化的假臀或襯裙等。裙撐等有不同的材料，有些材料其中含有鯨須，金屬，有些是木質的，外面是麻棉織品，裡面的結構具有相當的伸縮性和彈性。”聯合策展人鄭玲波介紹第一展廳的時候，如是說。
當鄭玲波第一次看見展品時，這些古典而精美的緊身胸衣，給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最先被它吸引的是古典的部分，帕尼耶裙撐、克里諾林裙撐、緊身胸衣……如果你去瞭解它內部的結構的話，就會發現，它的內部結構完全是機械式的。你就會感歎，為什麼過去的人會有這麼精密的製作方法。”
於是，此次“歐美古典胸衣臻品展”的第一展廳，就成為了古典裙撐與緊身胸衣的天下。在第一展廳，有不少展品都有一些淵源。除了帕尼耶裙撐和克里諾林裙撐之外，一樓展廳中那件紅色綢緞的緊身胸衣，衣服的表面有鑲藍色的花束刺繡，這件胸圍只有52釐米的緊身胸衣，據說與茜茜公主遇刺時所穿的胸衣款式相同。還有棕色和藍白色條紋相間的胸衣，也是當時極為罕見的顏色。
緊身胸衣起初使用金屬、木質作為材料，但是隨著對腰圍和腰形的要求逐步提高，鯨須便成為了製作緊身胸衣的最佳材料。因而在當時，有一種說法，“愛美的女性，是鯨魚的天敵。”也真實反映了女性胸衣材質的轉變。
內衣是由內而外的變革
來到二樓的展廳，時間線逐漸從 世紀末延展到了 世紀。在此之前，緊身胸衣是上流社會的特權，然而到了19世紀，工業革命的進行，推動了原材料的生產和製造技術的精進，因而，到了19世紀下半葉，法國已然成為了歐洲最大緊身胸衣的生產地。媒體的宣傳，再加上緊身胸衣的大量生產，也使其變為了普通民眾的穿著潮流。從十九世紀末到一戰爆發之前的這段時間，在歷史上被稱作“美好年代”，而也正是從此開始，真正符合現代概念的內衣，逐漸產生。
“20世紀的女性，開始希望解放自己的身體，因此，緊身胸衣也逐漸開始分為兩部分，上面是裹胸，下面是束腹。而內衣界真正的變革，來自於第一次世界大戰。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中，歐洲的許多男性都上了戰場，或死或傷，因此女性開始勞作，甚至進入工廠承擔工人的工作。同時，戰爭所引起的物資和材料的短缺，也導致緊身胸衣的產量大大減少。從一戰開始，緊身胸衣就逐漸衰落了。”鄭玲波如是說。
戰爭是一把雙刃劍，它用一種幾乎粗暴的方式，打破了既有的社會秩序和生活方式，這樣的改變同樣反映在內衣之上。一戰後的一段時間內，走在時代前沿一些的女性的穿著方式和生活方式都帶有明顯的“假小子”的特徵。女性剪短髮、抽煙、喝酒、騎摩托、開飛機，著裝時微信帶領結、穿西裝，用一種極為男性化的方式來表現自我。而這一時期，受到Art Deco的幾何形裝飾圖案流行的影響，這一時期的內衣，也能夠辨識出明顯的Art Deco裝飾風格。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二戰之後。好萊塢電影的興起，也使女星們成為時尚潮流關注的重點。《七年之癢》中瑪麗蓮?夢露的經典動作，讓她至今被封為“性☆禁☆感女神”，而這個動作就像是那個時代，所追求的理想女性的寫照，性☆禁☆感而又豐滿。20世紀的40-50年代，出現了極具有代表性的內衣類型。馬塞爾?查洛斯所發明的蜂腰式緊身胸衣，搭配吊襪帶，成為那一時代名媛定制的高級單品。而展廳現場所展出的Dior的New-Look原品，也更強調突出女性身體曲線。這一時期的內衣，似乎以一種“復古”的流行方式，重新強調女性的細腰與豐乳肥臀。
此後，內衣的形式變得更為自由，女權主義的興起和女性對自我認識的改變，使得內衣的穿著方式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而這一時期，由於尼龍、萊卡等新材料，在內衣中的運用，也使得內衣向更現代、更簡潔的方向發展。
“1975年，在法國被稱為‘內衣教母’的Chantal Thomass將內衣重新反古，並進行再創造。她運用了黑色和蕾絲的元素，做了一些修改，讓緊身胸衣重新回到歷史的舞臺。她做完這一系列的設計之後，讓模特身著內衣，進行走秀，這是時裝界第一次用成品的方式，向大眾展現內衣，Chantal Thomass的這一舉動也震撼了整個時裝界。”
除了Dior的New-Look內衣的原品展示，在展廳的二樓，同時還展出了著名影星Brigitte Bardot所穿著過的白色蜂腰式緊身胸衣，另外還有Sophia Loren和Dita Von Teese所穿著過的內衣的同款，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生活週刊×鄭玲波
“歐美古典胸衣臻品展”聯合策展人
Q：古典內衣展應該是一個比較小眾的展覽，那就你而言，在策劃展覽之前和之後，你對內衣有沒有新的理解？
A：以前看內衣，可能覺得它就是平常的服裝。但是，在瞭解了它的時代背景和故事之後，就會發現內衣是和時代掛鉤的。比如，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是比較功能性的、實用性的。物質條件的提升，也使得大家都在關注精神層面的追求。所以，現在的內衣，開始有許多高端定制。內衣和社會、經濟的發展，都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Q：在國內，內衣還是隱私性相對較高的話題，那在國外對這個話題的接受度如何？
A：在國外，內衣幾乎沒有任何敏感性，男士也非常喜歡將內衣作為禮物，贈送給女士。內衣越是隱私，它就越深涵著意義，許多思想都是由內而外表現出來的。因此，時尚界與社會變革聯繫得最緊密、最貼切的，就是來自於內衣的改變。
Q：整個策劃古典內衣展的過程中，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A：最讓我難忘的是來自於技術方面的問題。因為內衣的展示需要有模特，但是，古典的緊身胸衣的腰身只有50釐米，所以尋找合適的模特就變得非常困難。我在微信群裡開玩笑說，“兩百多年前歐洲女人的束腰，把現代的中國男人都害慘了”，因為為了找合適的模特，整整找了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到了布展的時候，仍然出現很多問題，比如緊身胸衣的鋼圈太軟，根本用不上，最後，還是我們到現場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