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食記 | 桃姐，我好想你……做的清蒸魚、鹵牛舌

五年前，許鞍華導演拍了一部根據真實事蹟改編的電影《桃姐》，講述了劉德華飾演的少爺羅傑，為從小照顧自己長大的僕人桃姐（葉德嫻飾）養老送終的故事，很多人被這部波瀾不驚的電影打動，也被它中間的鹵牛舌、清蒸魚給饞得不行。

有網友在看了《桃姐》之後，說想吃牛舌，於是自己的母親就記在心裡為她做了。食物除了連著胃還連著心。

桃姐就是一個對食物極致用心人，用食物聯接著主人的胃。

電影一開始，就描繪了一個“摳門”的老太。桃姐去菜市場，大老遠的買蔬菜的老闆看到她，趕緊調低了冷庫的溫度，等待她戴好眼睛，穿好髒外套，進去一粒一粒的挑蒜，老闆就在外嘲笑她。

簡單的鏡頭中，姚姐手凍到發抖還在認真挑蒜，可以見她是一個對食物有極致要求的人。

買好菜，拎回家，給羅傑一個人做了三菜一湯：一隻開了蓋的蟹、一份蔬菜、一碗湯，一份清蒸魚是現蒸好端上桌。

羅傑端起碗，先喝湯、再吃魚、最後吮蟹肉。

魚端上桌，羅傑直接用筷子夾了中間的魚肚，放在飯上。

然後再把最精華的蟹腿肉拿起來吮吸。

飯後，桃姐又送上茶水、切好的水果。一頓普普通通的飯吃下來，卻透著一股往日大戶人家的精細，筷子有筷托，湯勺有專用的小碟子，湯碗和飯碗是分開的。

飯後羅傑喝茶吃水果，桃姐躲在廚房吃飯，羅傑說想吃牛舌。桃姐擔心他再做心臟搭橋直接說“很久沒吃就不要吃了嘛”

羅傑什麼都沒說，出門前回了三個字“要鹵的”。

桃姐是把羅傑當孩子一樣疼。嘴裡說著不讓他吃，還是給他做的鹵的，下油，炒蒜、放薑、撒香料……

然而牛舌做好了，等著羅傑回來吃，桃姐卻中風了。羅傑的工作忙碌，桃姐又很要面子，不想拖累羅傑，就去住養老院。

某次，羅傑的小學同學在他家打牌，在冰箱裡翻到了桃姐做的鹵牛舌，幾人解凍熱完後開始分吃。

牛舌味道很好，不鹹，到最後只剩最後一小坨，大家都想爭著吃。

吃完之後，桃姐的好手藝讓他們不免回憶起兒時桃姐為大家做的菜，便給桃姐打電話，每個人各自報著最喜歡的一道菜，八寶鴨、芋頭糕、水蟹蒸蛋、醬油雞、牛腱…..光聽這些菜名就把人好一頓饞。

桃姐是固執的，她認為一個好的僕人，除了不能讓桌上有一丁點灰，更重要的是要讓主人吃得好。她以自己的標準要求別人，本想為羅傑招聘傭人，但她的問題都把應聘者嚇跑了，做飯問“做飯要用什麼鍋”，對方回“做飯當然用電飯煲啦！”桃姐：“你難道不知道，瓦鍋煮出來的飯才最香嗎？”

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你知道哪裡能買到新鮮的紅杉魚嗎？”

在食物的問題上，她除了對外人苛刻，對親近的人也苛刻。

羅傑的母親特地煮了燕窩帶去看她。

桃姐喝了一口說：

煮這個該放些薑，不然會腥。

作為曾經的主人，羅傑的母親很尷尬：

真的腥？

桃姐再喝：

真的。

羅傑的母親回：

不腥啊。

桃姐：

腥。

羅傑的母親臉上掛不住，深深地歎了口氣。

生命的最後幾年，羅傑拉著他的手把他當成母親，他不會做飯，就帶桃姐去濠軒餐廳吃飯，點一條桂花魚，為桃姐涮好筷子與勺子，並特地夾了魚肚中間最肥美的一塊肉到桃姐碗裡。

在桃姐癱了嘴都要不停流口水的時候，羅傑推著她到公園散步，她向羅傑喊：“我要吃粉！要吃粉！”神智已不清醒了，羅傑淚目。

片中最後一個吃的鏡頭很長，羅傑因為工作無法送桃姐最後一程，他平靜地向醫生交代桃姐的後事，看似冷靜不悲痛，但吃面的長鏡頭讓人看得悲從中來，他吃著吃著，發覺吃不下去，難以下嚥，但又逼著自己螢幕往嘴裡拋，遠遠地隔著螢幕就感受到了味同嚼蠟的悲傷。

羅傑從小到大除了在外讀書的幾年，都是由桃姐養著他一口刁鑽的嘴，再也沒有人可以為他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