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人類歷史上，女性的地位、氣質乃至生育能力都通過長髮體現出來。古希臘人認為陰☆禁☆毛是野蠻的象徵，古埃及人甚至不惜用蜂蠟和鑷子來進行相當痛苦的全身脫毛。回到中國周朝時期，古代少女到了一定年紀，就會用笄將頭髮精心綰起，標誌著她們已經到了嫁娶的年齡。時至
2016年的今天，無論是傳統的長髮還是前衛的光頭，女性的髮型仍然具有象徵意義。
如今，有人堅持傳統的美貌標準，有人則探求飄忽不定的美學靈感。兩種立場的論戰中，光頭的出現成為了對舊時代的美貌觀念最有力的反擊，宣告著女性之美不再與頭髮的長短、衣服的多少相關。英國光頭模特
Ruth Bell 在2015年秀場上大放異彩。美國光頭名模 Amber Rose 參與遊行呼籲終止”蕩婦羞辱”，現在的出鏡率比以前增加不少。Instagram 紅人 Alana Derksen 和 Braina Laviena 也在努力轉型，希望從社交媒體網紅變成影響時尚界的中堅力量。
當然，日光之下並無新事，大膽剃掉頭發也不是什麼新潮的心態。長久以來，光頭形象都跟反建制的朋克美學捆綁在一起。有色人種的女性早就用這種風格來表達自我，許多女性成功掙脫頭髮對形象的束縛，比如號稱剃頭給自己帶來了生命中第一次高☆禁☆潮的模特
Grace Jones，第一個拿到奧斯卡的肯亞女演員 Lupita Nyong'o 以及九十年代的超模先鋒 Alek Wek。
但是，當今社會仍然會給你施加壓力，迫使你打理好那些總是長得沒完沒了的毛髮。如今，全球護髮市場價值
575億歐元。如果你在穀歌搜索上打下”男人喜不喜歡”這幾個字，首先跳出的提示會是”短髮”，然後是”擁抱”和”處☆禁☆女”。大膽反抗性別刻板印象的女性仍讓大多數人退避三舍，她們會被貼上不穩定、性冷淡、有威脅的標籤。如果說過去的流行文化留下了什麼啟示，大概就是這句凝聚智慧的老話 — 地獄裡的烈焰抵不上受到愚弄的女人的怒火。
歌手
Sinead O’Connor 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光頭痞女，她用自己充滿反叛的美學理念怒斥被男權統治的音樂產業。Charlize Theron 飾演的 Furiosa 也是電影《Mad Max：Fury Road》（瘋狂的麥克斯4：狂暴之路）中女權的代言人，她把不死老喬的五位妻妾從厭女症的牢籠中解放出來。還有流行天后 Britney Spears 在2007年那次讓她聲名狼藉的精神崩潰，以她在郊區的一家美髮沙龍、在狗仔隊的目瞪口呆中剃了個光頭為高☆禁☆潮落下帷幕。這三位女性偶像都用自己的頭髮作為武器 — 用”沒有頭髮”來形容可能更為貼切 — 來傳達一個理念，就是她們不會成為男權的牽線木偶，更不會甘於壓迫繼而屈服。
剃光頭雖然離主流還遠得很，但已經出現增長的趨勢。《
i-D》封面人物 Ruth Bell 的走紅就是一個好例子。從 Saint Laurent 到 DKNY 的秀場，Bell 用她那美得讓人頭暈目眩的顴骨和漂染過的平頭俘虜了整個時尚圈。她在接受衛報的採訪時表示，剃光頭起先是為了配合 McQueen 的秀，她認為光頭模特在最近之所以興起，是因為行業內剛剛開始對”有性格的女生”產生興趣。
她接著說：
“人們對理想美貌的標準越來越多樣化。有些人在十幾年前可能不符合標準，但是現在人們的接受程度提高了。”另外一些更有名的人物也跟 Bell 志同道合，比如名模 Kris Gottschalk 和 Tamy Glauser，她們都摒棄社會對女性的傳統觀念，也都因為大膽的光頭美學得到了更多走秀機會。
Vetements 2016春夏系列（Jason Lloyd Evans 拍攝）
而在
Instagram 上，光頭紅人同樣俯拾皆是，比如被 Vetements 邀請到巴黎走秀的加拿大紅人 Alana Derksen、Unif 旗下的新晉模特 Mackenzie Tallulah Jones 以及身兼攝影師和模特兩個角色的 Brooke Barone。
“就我所知，髮型的潮流通常從名人或雜誌開始出現，然後向大眾滲透。但是，考慮到社交媒體的巨大影響力，加上與性別流動性相關的討論聲音越來越大，這些因素從根本上催生了一批剃光頭照樣好看的紅人。”Sable Yong 這樣解釋，她是一名自由職業美容雜誌編輯，曾與《xoVain》和《Teen Vogue》合作，還是品牌 Dove《Love Your Hair》短片的十個參演女性之一。那是一個85秒的片子，鼓勵女性隨心所欲地選擇自己喜歡的髮型，無視社會在專業、美貌和年齡層面上給女性施加的壓力和刻板的期望。
“既然現在的美容趨勢已經轉向關注個體和獨特性，我認為女性也更有動力做出大膽的改變，”Yong 說：“現在的視角跟二十年前不同了，你剃光頭不再是一種失去，而是另一種探索和表達自我的管道。”
Braina Laviena 是一名攝影師，也是 Yeezy 的模特。她剛剛代言了女裝品牌 Esprit 的一個全球廣告大片，又在歌手 Rejjie Snow 新單《Keep Your Heap Up》的 MV 中擔當主演，這支 MV 在《i-D》首發。為了模特事業的發展，Braina 之前從波多黎各搬到洛杉磯，然而事業並沒有多大起色。後來，她就決定把頭髮全剃了。“我當時本想讓頭髮長長一點，更符合商業需求，也就能接到更多工作，但我其實很討厭那樣，因為長髮完全不像我自己。”她這樣解釋道。跟公司解約之後，她決定稍作休整，暫時退出激烈的業內競爭。“我終於可以自由決定自己的髮型，於是我就全剃了！諷刺的是，在那之後人們對我的造型更有興趣，我還接到了更多的工作。我猜正是這件事教會我要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忠於自己往往才會得到最好的結果。”
Matea Friend 在 UCLA 學習媒體藝術，也是一名攝影師，Braina 的經歷讓她很有共鳴。Matea 跟自己的同胞兄弟打賭，把自己的頭髮剃光了，此後在工作上受到壓力，接到的工作也變少了。她在辦公室越來越不受待見，甚至被迫在兩周後辭職。“我不只是覺得格格不入、無依無靠，這件事也讓我認識到，人們會用女性頭髮的長度來判斷她正不正常、健不健康，”Matea 說，”當我完全接受自己的光頭後，我開始從大街上、社交媒體上的人們那裡感受到愛。我完全相信，人們的看法正在轉變，會越來越接受希望能自由表達自我的女性。”
Matea 在時尚圈外遭受的經歷證明，即使光頭只在雜誌、秀場和 Instagram 上越來越流行，它仍有著影響政治的力量。現在，光頭這種時髦風潮能夠輕易達到前衛和模糊性別的效果，但哪怕有一天時尚編輯們終於對它失去了興趣，它也仍會是賦權、風格和反抗的重要象徵。
“男生剃光頭很正常。所以我希望，有一天女性剃光頭也會變成一件更平常、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這是 Braina 的願望，但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剃光頭）的確需要勇氣，因為對女性來說，頭髮能掩飾許多不安情緒。一旦沒了頭髮，你就真的沒法再在別人面前隱藏自己了。你得百分百地接受、掌控自己的形象。”
作者：
Jane Helpern
攝影：
Jason Lloyd Evans
翻譯：
Joy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