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文立,國家級非遺傳承人、汝瓷專家
張公巷北宋官窯窯址發現後,歷盡曲折,終於被國務院定為“國家文物重點保護單位”。北宋官窯是怎麼產生的呢?它和汝官窯是什麼關係呢?張公巷北宋官窯發現後,筆者一直在探尋其中的奧妙。宋代每個名窯的形成與失傳都有一定的因果關係,它不是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而是經歷了漫長的發展過程。有一段時間,筆者一直以為:張公巷北宋官窯是汝官窯的延續,近些年來筆者對此產生了懷疑,它和汝官窯有著本質的區別,汝官窯是卷足支燒,而北宋官窯瓷足部卻是直、窄、矮,釉色和支燒工藝完全是兩種風格,汝官窯經歷了清涼寺到文廟兩個階段,那麼張公巷北宋官窯也一定有早期的窯址,早期窯址也會像清涼寺窯址一樣不在汝州城裡,應在眾多的臨汝窯範圍之內。張公巷北宋官窯發現後,筆者又開始踏上了尋找早期北宋官窯遺址的征程。
北宋官窯早期遺址的尋找
宋代的臨汝窯所有窯址,雖然近千年歲月的變遷,在現在的地面上,基本上都能找到其痕跡。上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筆者為研製汝瓷尋找原料,跑遍了臨汝窯的眾多窯址,這些窯址都與汝官瓷有較大的區別,其中在大欲東溝窯址西邊群眾挖窯洞住。在距地表3米下,出土了好多不同於汝官窯,也不同於其它臨汝窯的瓷片以及大量廢匣缽片,這些瓷片製作非常精細,釉色也別具一格。由於它距東溝窯址中間只間隔30多米(筆者把此地命名為東溝西窯址),所以當時把它誤認為是一個窯址。
2000年初,筆者發現張公巷北宋官窯以後,出土的瓷片均非常精細,釉色又是非常純正獨特的粉青色。難道張公巷窯址天生的就那麼精細嗎?筆者認為張公巷北宋官窯和汝官窯一樣,應該有早期窯址。文廟汝官窯早期窯址是寶豐清涼寺窯址,那麼張公巷窯址早期也應該在汝州城外的丘陵地帶,東溝西窯址是否就是北宋官窯早期窯址呢?從2001年開始,筆者一直在尋找證據,由於東溝西窯址遺址層距現地表3米以下,不經大規模挖掘,很難尋找。
張公巷北宋官窯早期窯址的發現
張公巷窯址發現後,在窯址附近,街道兩旁的古董店迅速增多,為了早日找到北宋官窯早期窯址,作者常到這些古董店尋找證物。2006年8月,在三個古董店驚奇的發現了板沿擦足支燒盤殘器、殘片,其中也有滿釉支燒。荷花碗殘片,平底支燒缽殘片。還有底部中間刻有大寫數字“一”、“二”板沿盤殘片,這些實物均是生燒。而且支釘還在器物上,顯然是從窯址上挖出,並且還是近期出土。筆者判斷這些實物應是東溝西窯址出土,絕不是其他臨汝窯出土。筆者隨即到窯址查看,發現東溝西處窯址歷年來挖煤已塌陷,群眾的窯洞已不能住而遷出。據群眾講,前不久有三個人在破窯洞內挖瓷片,上述瓷片正是從這裡出土,筆者去看時,窯洞剛被暴雨淋塌,窯址仍深埋地下。
2008年3月中旬,古董商店又出現一些荷花碗殘片,有的殘荷花碗由於過火和殘匣缽片粘連在一起,還有印花獨特青瓷片、渣鬥殘片等。筆者通過調查落實,這些殘片仍是近期當地群眾在大欲東溝西窯址挖掘的。
對東溝西窯址的研究
在鈞官窯遺址發掘中,發現帶數目字的器物“一”是同類器物中最高 或口徑最大的;“十”是最低或口徑最小的。而東溝西窯址出土的板沿盤也是同樣,說明東溝西窯址一部分產品是為宮廷進貢所燒,它沿襲了均官窯辦法向宮廷進貢。
東溝西窯址兩次出土的荷花碗口殘片及殘器和臺北故宮博物院保存的荷花碗大小完全一致,荷口弧度重合的完全一致。在清涼寺遺址、文廟遺址、張公巷遺址中均未發現同類器,這說明臺北故宮博物院存的荷花碗不是汝瓷而是東溝西窯址生產的早期北宋官瓷。荷花碗被視為汝官瓷的代表作品,說明了東溝西窯址是北宋官窯早期的貢窯。
通過對東溝西窯址生燒的瓷片再燒,正色是不同於汝窯但和汝窯天青色接近的另一種天青色,這和《格古要論》中所說的北宋官瓷“色好者與汝窯相類”吻合。
張公巷北宋官窯獨特粉青印花產品非常少見,它的印花淺而細膩,線條流暢。它不同於臨汝窯、耀州窯、越窯和高麗青瓷等,也不同於汝窯,可以說是獨樹一幟。這次在大欲東溝西窯址發現的粉青印花瓷片和張公巷出土印花瓷片的風格完全相同,這說明兩窯的印花工藝出自同一工匠之手,進一步說明了張公巷的工匠來自大欲東溝西窯址。北宋官窯建成後,東溝西窯址停燒,宮廷有意把西窯址掩埋。
東溝窯址和東溝西窯址雖在同一區域,但生產的產品完全是兩種風格,東溝遺址裸☆禁☆露地面,而東溝西窯址深埋地下達三米之厚,和寶豐清涼寺遺址驚人的相似。清涼寺東區燒造臨汝瓷,西區為宮廷燒造天青色汝瓷,宮廷壟斷汝瓷後把西區工匠調至汝州州衙附近另建新窯。清涼寺西區窯址禁燒掩埋,從近年來對清涼寺遺址發掘的情況可以充分說明。
綜上所述,東溝西窯址無疑是北宋官窯的前身。它燒造時間應在北宋中後期,大觀年間繼汝、均之後為宮廷燒造貢瓷。政和間,張公巷北宋官窯建立後東溝西窯址的工匠調進汝州城內而停燒掩蓋,張公巷北宋官窯完全繼承和發展了東溝西窯址的風格,製作更加精細,釉色更加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