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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蒂克消亡史》:精彩眾生相,合奏時代挽歌

《羅曼蒂克消亡史》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檔期一改再改、名字變了又變,吊足了觀眾的胃口,電影顯得太過神秘,甚至有人開玩笑說,會不會是一部爛片啊!導演駕馭不了這麼多大腕兒,拍完剪不出來了。事實上,無論你對電影有怎樣的猜測、多高的期待,120分鐘的成片,都會給你驚喜和回味。同時也會明白,檔期一推再推,是因為電影本身就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遲遲不上映,應該是因為導演想把電影剪的更好。

最早的片名叫《舊社會》其實挺貼切,影片的故事背景放在抗日戰爭前後,講述一個黑幫家族在戰爭的摧殘下由勝至衰的過程。危巢之下安有完卵,當一切分崩離析,在鏡頭下奏響了一曲曲命運悲歌。

任何一個題材給到程耳,他都能用很新奇的角度,拍出與眾不同的氣質。《羅曼蒂克消亡史》看演員陣容很商業,看故事背景很主旋律,但被程耳拍出來,則是半商業半文藝,二者間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平衡點,既不失文藝片的美感和內涵,同時又具備商業片的特質,讓人看的津津有味。畫面很美,大部分固定機位和慢推的鏡頭極符合冷靜又有腔調的影片氣質,幾個日本餐廳的段落,固定機位打造出的長鏡頭,甚至像看小津的電影那般舒服;服裝很考究,大褂、旗袍、禮帽,復古的客廳,精緻的點心,多數角色操著上海話,讓人仿佛置身迷幻的舊上海。

影片另一個特別之處是角色為主、故事為輔。演員多而不亂,拆解來看,每一個角色都可以單獨立傳。每個人物都顯得更加鮮活和立體,在特寫鏡頭中,似乎要跳出銀幕一般,在混亂的時局下寫人物就是在寫他們的選擇,不同的選擇決定了各自迥異的命運走向。

葛優飾演的陸先生談不上是絕對的主角,但他是故事的主線、整個黑幫家族的核心,這個角色很像《教父》,圍繞他展開的吃講茶和暴力美學又有獨特的中國味道。其實從這個角色身上也能理解為什麼程耳不拍大開大合的抗戰,那樣沒意義,離觀眾太遠不會很有感觸,反不如以小見大從角色入手。陸先生是民國的老炮兒,一輩子活的體面,講規矩也守規矩,第一場先禮後兵的戲拍出了范兒也端住了范兒,先請你吃茶,再吃點心,可是你還不跟我交實底兒,就別怪我不客氣。同時他也有中國人的血性和骨氣,他知道拒絕日本人的下場,可還是義無反顧。

章子怡飾演的小六和淺野忠信飾演的渡部,展現了抗戰時期中日關係的另外一個層面,小六是戰爭年代悲劇的代表,嚮往自由、追求浪漫被一次次阻止,看似風光實際是被囚禁的鳥,先是被黑幫大佬囚禁,接著被渡部囚禁,禁室培欲淪為性奴。但最主要的還不是經歷的可怖,而是這個角色從掙扎到放棄的心死的過程。章子怡把這個角色☆禁☆情緒和神態上的變化拿捏的很精准,和鐘漢良共舞出場,演戲時眉飛色舞,與韓庚品位浪漫,誰成想氣氛驟變,在駛往蘇州的汽車上,韓庚被一槍斃命,她則被渡部撕扯掉內褲強☆禁☆暴,此時攝影機隔著車窗給出了她的面部特寫,其中有驚恐、憤怒、也有茫然和無所適從。被渡邊囚禁在餐廳的地下室後,她喪失了一切理想和信念,隨著吃飯、做☆禁☆愛鏡頭的輪番切換,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只有鏡頭俯拍時流出的淚水才證明她還活著。看到這兒恍然大悟,章子怡才是電影的主角,追求浪漫不可得,正是羅曼蒂克消亡史。

電影有太多表達,每一層都說一半留一半,讓觀眾自己慢慢回味,在精美畫面的包裝下,讓人看完之後想馬上再看一遍。不過總的來說,其實無非是聚焦人的欲望,以及在欲望驅使下做出的選擇,無論是權利的欲望、金錢的欲望,還是對性的欲望,在欲望中迷失自己的最後都死了,包括渡部,如果他沒有迷戀小六,或者在最後狠心殺掉她,可能還會作為戰俘繼續活著。鮮明的角色和殊途的命運匯在一起,拼出了有獨特韻味的舊上海,有愛恨有生死,浮生若夢,繁華落盡,當出現片尾字幕、影院亮起場燈,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這是今年最具腔調,值得走進影院二刷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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