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花園”養成記

夢想，是一種信仰

“耳朵花園”養成記

圖、文／耳朵

花園面積：60 平方

座標：浙江嘉興主人：耳朵

“工作那麼忙，回家還要帶孩子，自己一點時間都沒有，哪裡有時間種花？”

“上有老，下有小，要還貸，要養車，吃喝拉撒，人都養不活還養花？”

“種仙人掌都死，家裡一堆空花盆，種點綠蘿吊蘭就不錯了，還種什麼花呀？”

作為一個園丁，在成長的路上一定沒少聽到這樣的明示或者暗示。而我就是那個沒有很多錢，沒有很多時間，沒有很多經驗卻對園藝躍躍欲試的“三無” 屌絲。好在這個愣頭姑娘倔得跟一頭驢似的，對這些煽風點火垂頭喪氣的話總是充耳不聞，一個人悶聲不響，潛心跟夢想較勁，幾年後的自己終於脫胎換骨，那巴掌大的小院也翻天覆地。“耳朵的花園”漸漸趨近夢想的樣子，好像慢慢也成了朋友口中“別人家的花園”。那麼，這算不算是一次成功的逆襲？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我得有個花園。我不否認，幸運總是來得有點意外。十二年前房子買來是 1800元一個平方。對，你沒看錯，是 1800，不是 18000 ！那時候小城的商品房剛剛起步，買房一樓和六樓都遭人嫌棄，三、四樓則都是一搶而空。房產公司為了促銷，六樓送露臺，一樓送花園。有時候真要感謝我性格裡極其離譜的那一部分，我覺得六樓的大露臺陽光房可以看流星雨，一樓白色柵欄的小院可以芬芳滿地，一切都浪漫得不可思議。暗合我 20 歲時那個白色柵欄的花園夢想，捉襟見肘的我們愉快地選擇了一樓。

自從得到了這個夢想中的白色柵欄的院子後，我立馬覺得生活“洋氣”了很多，每每看到西片裡氣質優雅的主婦，我的代入感不自覺地強烈起來。家裡人也高興壞了，來幫忙帶孩子的老媽也覺得生活“陽氣”十足，在院子里拉了幾條廢舊電線，曬起孩子尿片來毫不收斂，彩旗招展，似是故人來。對祖國愛的深沉的爺爺奶奶也是很來勁兒，先送來兩棵土月季，一棵是紅色的，另一棵當然是黃色的，一棵種東邊，一棵種西邊；不久又送來兩棵土茶花，一棵是紅色的，另一棵也是紅色的，一棵種東邊，一棵種西邊…… 我覺得我的地位受到了嚴重的威脅，我也管不了什麼玫瑰花園了，先種它個 30 棵明媚的向日葵，聲勢浩大佔領個地盤再說……

這麼看來我早期的花園生活也極其逗比像一場鬧劇。不過很快，劇情急轉直下，輪到我的生活變成一場鬧劇，雞飛狗跳，一地雞毛，小院也變得無足輕重，植物生死不明。直到 2008 年，我痛定思痛，決定召喚我的花園神龍，開始在混凝土上種玫瑰。我在花鳥市場跟一個做工程的帥哥軟磨硬泡搶他的大花月季；我在網上淘來一堆藤月圖片看起來很美長出來讓人心碎。種植毫無經驗，挖坑埋下，一切靠天吃飯，花草自負盈虧，我基本袖手旁觀。長得美的都被鄰居大媽悄悄挖走，長得醜的很快死于我的意念。好在我也百折不撓：權當練手，積累經驗。真正打造現在的院子，已是 2012 年那個陽光明媚的秋天。

院子是個長條形，和住房齊平，三個開間的長度，12米；兩側進深稍有差距，在4.75米~6米的樣子，拼拼湊湊大約60 平，中間還被笨重的樓梯占去了好大一部分。當然有樓梯也是好的，院子的立體感就出來了，而且江南的一樓普遍潮濕，有個架空層，住房就理想很多，院子裡的蟲蟲怪怪也可以隔絕開來。

我對院子的面積其實有點耿耿於懷，屁股大的地兒，一眼望盡，很難做到曲徑通幽、柳暗花明，春天，如若花繁葉茂，就更顯擁擠。每每有人提出要來“參觀” 院子，我都誠惶誠恐。但有人提醒我，別貪心，有些人的住房還不足 60 平！我本來想嘟嘟囔囔說，人家300平的才叫花園，一聽這話，我立馬閉嘴！老實說，這個巴掌小院讓我一個人做市面，其實也已夠夠。沒錯，擁有即要感恩，貪心不足拖出去喂狗！

我並不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身邊也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鑒，跟很多花友一樣我對造園豪情萬丈卻完全不懂章法，自始至終只憑一腔原始熱情，想到哪裡做到哪裡。

當然這麼“任性”和不專業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我囊中羞澀，我沒有能力一次性為一個院子投入幾萬塊錢來作一次全面的硬裝，這真的是我的硬傷。

第一次咬緊牙關為院子花錢，是沿著樓梯四周為自己鋪了一條規規整整傻裡傻氣的紅色透水磚小路。我當時唯一的目的是不想每次下院子都拿著棍子小心翼翼敲打每一寸草叢，唯恐草叢裡竄出一條蛇怪平白無故取了我性命！儘管以我現在的審美很想把這條路給撬了，但當初也是成就感滿滿，覺得這勒緊褲腰的 1300 元花得太值當了，從此下樓我都可以蹦蹦跳跳了。第二次花錢，是更換那被風吹雨打的七零八落忍無可忍的白色木柵欄，一共花了2245元，我小心肝那個都疼啊。

再後來，我又忍無可忍把一側光照、土壤等種植條件極其沒有改造價值的地方鋪設了防腐木，做了一個不足5 平米的休憩平臺，花了我2300元。2016年的秋天，我再次歷經身心交煎，親手拆了那堵讓我百爪撓心的鐵線蓮花牆，打造了一架我心心念念的歐式廊架。至此，我可以心安理得死心塌地去喝西北風了。

所有的花境養成也全憑運氣，不會轉彎的腦袋只知道沿著柵欄種一圈種一圈，但這一點也足以要了我的命。因為刨開 20 公分表土，整個院子都是令人絕望的灰色混凝土，蛇皮袋裝著垃圾袋整袋整袋埋在下面，水泥吊桶、塑膠薄膜、磚塊、大理石碎塊，一鋤頭下去，火星四濺…… 好在這個愣頭姑娘倔得像頭驢，認定的事情死磕到底。愚公移山精神果然是子子孫孫永相傳，一個臉盆一雙手，花園薄土層下無邊無際的建築垃圾竟然被我更換了一遍。幾十袋新土，由於車子送不進來，我從路口一步三歇一袋一袋挪回來。那種勞累，就是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來，躺在床上再也不能動彈，動下嘴皮都覺得力不從心，拿個筷子手顫抖不已。而所有的勞作都是見縫插針，一分鐘掰成兩半花，你睡覺我起床，你逛商場我幹活，整天激情四射鬥志昂揚。現在回頭細看，都覺得自己不可思議，唯一能解釋這種變態行為的理由，只有一個：夢想，是一種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