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咱天津衛,朋友之間,多以“二爺”相稱。在馬路上一見面,對方姓張,叫張二爺,姓李,叫李二爺。明明這位在家排行老大,也要稱其“二爺”。管晩輩呢?叫“二哥”。有一段相聲《釣魚》,管孩子他媽,稱“二他媽”,這就是典型的天津人稱謂。甚至小孩在外面打架,也會說一句:“盯我點兒的,回家喊我二哥去!”
為嘛呢?有兩個原因:一是誰也不能“充大爺”,“充大爺”是指只會擺譜、成天遊手好閒指手畫腳的人。在天津,“大爺”含貶義,誰也不願當“大爺”。哪家商店態度不好,顧客不滿意時,都會說一句:“這是大爺買賣,不願意理人!” 第二個原因,是家裡還有個“娃娃哥哥”,那是頂頭老大。“娃娃哥哥”哪來的?這得從娘娘宮講起。
解放前,每逢初一、十五這兩天,娘娘宮裡外都很熱鬧。善男信女用的香蠟紙馬,供不應求。那位子孫娘娘面前的香案上,擺著許多泥娃娃。傳說,泥娃娃可使不能生育的婦女得子,那些虔誠的盼生兒育女的年輕媳婦、盼著早日看見孫子孫女的白髮老太太,都來到子孫娘娘的神龕前,供上槽子糕、大八件、喜字果子、梨、桃,畢恭畢敬地燒香。燒完了香,磕完了頭,東瞅瞅,西望望,從腰間掏出一根紅絨線,在供桌上擺著的小泥娃娃中,挑個喜慶的,用紅線往上面一繞,藏藏掖掖地把泥娃娃揣在懷裡。然後又掏出銅子或銀元擱下,當作泥娃娃的折價。她們把泥娃娃帶回家,希望能早日生兒育女。隔一年,要送“娃娃哥”回去“洗一回澡”,再抱回長了一歲的“娃娃哥”。有的人家,“娃娃哥”都已經長了滿把鬍子,也要供著。即便這家有了孩子,也認為是“娃娃哥”給帶來的,並將其當長子。吃飯時,都不能忘記給“娃娃哥”面前擺上吃的。所以,天津人不願意稱自己為“老大”,一是怕別人把自己當泥胎,二是不敢褻瀆“娃娃哥”那沾了“神氣”的身份。
“二爺”的稱呼,慢慢流傳開來。而這稱呼的流傳、習俗的形成,自然離不開民間故事的助力。
編故事,講故事,天津人有時戲稱為“白話”,“白話”可不是貶義,也盡是哏兒事。咱下篇就講講嘛叫天津人的“白話”。
(本文發表於2016年10月19日今晚報副刊,作者:孫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