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是著名作家、學者,同時也是藏書家,其藏書博涉古今中外,特別喜歡搜集生僻的閒書。值得一提的是,他收集了許多天津人的著作,並在其書話中有所涉及。
周作人收集天津人的書,始于徐士鑾(號沅青)的著述。其最初收藏了《臒鷗戲墨》二卷,卷一為集《桃花扇》及《燕子箋》的酒籌各150支,卷二為書扇屏二則,集唐人及姜白石句詩共四十九首,《蝶園詞曲》十六首,《花間楹聯叢話》十三則。該書世所罕見,就是以收藏、印行徐沅青書而著稱的徐世章也說“傳本迄未之見”。周作人是從書堆中檢出的,同時買的還有樊彬《津門小令》。當時只知道《臒鷗戲墨》作者為天津徐氏,後來又搜集到徐氏《醫方叢話》《宋豔》及藍印本《敬鄉筆述》,從書後徐世章的跋語中,才知道《臒鷗戲墨》作者為徐士鑾。他又從《敬鄉筆述》中,瞭解到許多天津人的著述。
藏書往往“枝蔓相連”,周作人“近來因搜集徐沅青著作,稍買得天津的總集類書”。他買了《屏廬叢刻》《天津文鈔》《天津詩人小集》,還“得到郭師泰編《津門古文所見錄》四卷,亦頗可喜”。他不僅藏有總集類書,還買了不少個人著述。華光鼐《天津文鈔》之外,他又買到華著《脞錄》二卷,有眉批點竄及書眉批語,首頁有“碧琅玕館”印,得知是天津詩人楊光儀的手筆,遂又購得楊著《碧琅玕館詩鈔》四卷……如此一來,周所藏津人著作越藏越多。他有一段中肯評價:“近年木刻書不多,但如天津金氏之《屏廬叢刻》及《天津文鈔》等,刻印均頗佳,與水竹村人各集相似,或是同一系統。若《天津詩人小集》又稍嫌細弱矣。”
周作人喜歡津人的書,並從中有所啟示。如讀到董懷新《重修天津文昌廟碑記》後,說“董君以為文昌可祀,而文不必誦,其有識蓋不亞于張香濤(張之洞)也”。除了收藏、閱讀以外,周作人對津人著作極富校勘考據能力,他收得《天津文鈔》時說:“文鈔刻頗精,而校似有疏忽處,卷一胡捷《余武貞公議》中,主張以周定夫、王玄趾、潘子祥諸人從祀,玄誤刻為立字。”再如記載天津寶坻風俗書《鄉言解頤》,只署“甕齋老人”,不知作者是誰。孫殿起《販書偶記》誤以為“古泉州林亭年撰”。這是因為書前自識後,有一方墨刻印章,印文為“古泉州林亭李撰”,由於篆書“李”與“年”近似,遂以為誤。周作人1918年買到這書,只知作者姓李,號樸園,寶坻縣林亭口人。十年後,在北京新華街買到《虛受齋詩鈔》十二卷,附《樸園感舊詩》一卷,署寶坻李光庭著,由此搞清《鄉言解頤》作者。
(本文發表於2016年10月18日今晚報副刊,作者:曲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