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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南京 城市一隅的詩意棲息

這裡沒有成群的遊客,儘管它也有成蔭的梧桐;這裡沒有叫賣的紀念品,儘管它也有叫座的咖啡館;這裡沒有可供瞻仰的風光故事,儘管它也有歌聲醉人的酒吧樂手。

勝跡掩映著小資情調

南京從來也不缺標誌性建築和口碑式景點,歷史賜予了這座城市太多的故事,也留下了太多王朝盛衰的證據。躋身在諸如中山陵、總統府、明故宮、雞鳴寺等一連串光輝耀眼的勝跡中間,上海路三個字顯得如此籍籍無名。它北起雲南路,南至莫愁路,全長不過2公里,雙向6股車道也遠遠算不上寬敞,但就是這樣一條足夠“小家子氣”的柏油馬路卻像一個繁忙的港口,停泊著數百家風情小店,吞吐了南京近一半的夜生活,甚至在很多人心裡,它就是小資情調的代名詞。

你隨意逛進一家店,它可以是轉角那家LA VILLA西餐吧,也可以是臺階上那家新穴居時代酒吧,照例是三三兩兩的顧客坐在靠窗、靠牆的座位上打發著能嗅出曖昧氣味的空閒時光,昏暗的鎢絲燈只能照亮室內三分之一的狹小空間,已經磨得發亮的紅木地板時而能因腳步走動而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你叫來一杯血腥瑪麗,又或者你只喜歡點甜甜的香草拿鐵,這時候你才發覺飄蕩在空氣裡的背景音樂是李志的《米店》:“窗外的人們匆匆忙忙,把眼光丟在潮濕的路上,你的舞步劃過空空的房間,時光就變成了煙。”

同在拐角的3咖啡可能會略有不同,“上海路82-1號民國建築”的銘牌暗示著它不凡的過去。循著歪歪斜斜的石階上去,兩旁的花木鬱鬱蔥蔥,陳舊的白色窗框和欄杆整齊地排列。推門而入,正有人在裡面舉杯,器皿碰撞的輕微響聲蕩漾著。環顧一周,發現桌椅、吧台都用同一種磨損嚴重的原木搭建,這時店家會客氣地迎上來問:吃東西?或者喝點什麼?如果你回答只想小酌一杯,她會立即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呈45度指向你背後,同時爽快地告訴你,出門上二樓!

在路燈緋黃的映射下,看清了這家庭院種著許多鳳尾蘭,這是一種通體碧綠,葉片狹長呈劍狀散開的挺拔灌木,順著其中一株翹起的“指尖”望去,在拐上二樓的牆邊,鑲著一塊藍底白邊的生銹鐵牌,上書“陶谷新村”四個大字。

陶谷新村,南京人太熟悉的地名,東起平倉巷,西至上海路。美國駐華大使館曾建於此處。不過很多人恐怕不知道,過去這一帶還有一個地名:陶穀街。民國《首都志》中記載,這裡曾是南朝思想家陶弘景的居所,故名陶谷,陶谷新村也正是因地處陶穀街附近而得名。

能在臨街的民國老樓上,體驗一把山中宰相的滋味,怎麼想都令人興奮。這時你不禁會對這家咖啡館生出凜然敬意。二樓的冷清可能是它刻意營造出來的,侍者壓著嗓子用一種需要靠近才能聽清的語氣歡迎你的到來,僅有的幾桌來客也都配合地壓低了交談的聲音,你注意到有人埋在沙發裡專注地閱讀著,仿佛這裡是僅屬於他一人的私家花園。你只能躡手躡腳地找到一個角落的位置,輕輕地要上一杯瑪格麗特,開始自己的傍晚時光。由於環境太過安靜,你可能會忍不住打量桌上的燈、燈旁的窗、窗外的雲。店家似乎也並不在意此處肆意的塗鴉,窗框上最新的筆跡像是一首不嚴謹的三行詩:我希望,把靠在肩上的傘,換種傾斜的角度。

你呷上一口酒,拿起桌上的名片卡把玩起來,可能是出於好奇,也可能是因為無聊,你細細閱讀完了上面的每一個字,並且失望地發現,這竟然是一家連鎖咖啡館!“僅此一家”的幻想破滅了,心裡的分數降低了不少。好在另外的兩家遠在武漢和成都。過了一會兒,你突然又好奇起它背後的主人來了,是什麼人會這樣不計成本、不按規律地開店?

上海路上隨處可見的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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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續不止的金陵文脈

說南京是一座高考移民城市,一點也不為過。數量排名全國第三的75所高校散佈在全市11個區65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每年都有二三十萬大學新生湧入這座總人口只有800多萬的東部省會城市。年輕的血液帶來了濃稠的荷爾蒙和一個個揮發不完的沉醉夜晚。如果你起得夠早的話,迎著上海路蜿蜒的晨霧隨意就能撞見舉著酒瓶結伴歌唱的老外,或者正扶著路燈杆子翻江倒海的年輕醉漢,放縱是詮釋生命存在的最好方式,而上海路是最快速刺激青春發酵的天堂,這裡代表慢節奏和夜生活,仿佛黑夜永遠也不會過去。

南京大學、南京師範大學和河海大學三所百年老校的本部沿著漢口西路和上海路交匯,貢獻了此處超過一半的客流,它們源自同一所早已消失的著名學府——國立中央大學,作為曾執中國高等教育牛耳的民國第一學府,它華麗而又充滿兇險的命運戛然結束於上世紀50年代,如今已少有人提及。在那個百家爭鳴、名仕竟出的耀眼時代,古典文化和現代文明激烈碰撞,教育界堪稱大師輩出,胡小石、徐悲鴻、王伯沆、柳詒徵、茅以升、聞一多、徐志摩等等數之不盡的風雲人物曾于此任教。當時的北京大學、清華大學與中央大學均有較大差距,即使合併後的西南聯大也比之不及。1948年普林斯頓大學公佈當時的世界大學排名,國立中央大學力壓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現東京大學),位列亞洲第一。那是中國大學最美好的時代,也是南京文化最難忘的記憶。當然,這一切,沒有止於戰火,卻亡于盛世。

半個多世紀過去,上海路一帶作為曾經的金陵文脈,如今依然有成千上萬的學生棲息于此,他們用4~9年不等的時間紮根於此,翹課、戀愛、酗酒、狂歡,也沉思、哭泣、掙扎、離別。這一切悲歡離合,被上海路附近一家藏身地下的獨立書店精准概括。在它用前防空洞改造的超過4000平米的巨大空間裡,空曠和飽滿,高大和渺小,剛強與無力,文藝與深邃統統被雜糅起來。你一定會對它用上千本書籍整齊碼放而成的收銀台印象深刻,等待付款的間隙,你一抬頭,便看見了它的自況:大地上的異鄉者。

在排滿明信片的唯一入口,無數圍坐一團的男女正在填寫寄往世界各地的隻言片語。上百種規格、圖案的明信片總有你喜歡的,儘管你可恥地猜想這些過分文藝的東西一定貢獻了這家書店超過一半的收入,但雙手還是忍不住在其中翻找,直到抽出幾張精美的卡片。你一邊絞盡腦汁想著寄給誰,寫些什麼才不降低逼格,一邊拿過旁邊人剛放下的“特供”印章,用力在空白的地方按了下去,泛黃的明信片上,瞬間被烙上了滾燙的四個黑體字—獨立先鋒。

先鋒書店自誕生以來,已經承受了太多的贊許和豔羨,儘管這兩年實體書市場大面積萎縮,“南京文化地標”的名頭也始終沒有後來者能從它手中搶過。先鋒的老闆錢小華面對書店黃金時代的結束,清醒地表示,傳統向現代轉變的趨勢勢不可擋,現在已經進入“後書店時代”,他手中的先鋒將尤其注重給人們提供閱讀的空間,甚至是年輕人愛情的港灣。在他眼裡,先鋒書店已經成為了文藝的大本營,人們不僅來買書,也來獲得一種生活體驗;讀者能在這裡滿足自己理解世界的夢想,也期待從這裡找到靈魂的故鄉。

是的,城市需要詩意的棲息,而都市人需要文化的公共空間。書店理所當然承接了書籍的附屬價值:知識流動,這個新的轉型意味著更多的文化沙龍,更寬容的交流環境,你得允許人們在書店中穿梭、停留、交談。作為基督徒,錢小華特意在五臺山總店的斜坡兩頭懸掛兩隻大大的黑色十字架,背後發出白色的光,讓整個空間顯得極其安靜、平實、樸素、耀眼,毫無疑問,“光的十字架”是整個書店的靈魂。

位於上海路的先鋒書店,自誕生以來,已經承受了太多的贊許和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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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谷新村,一株開花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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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代謝於死生之間

城市在不斷成長,道路也在不停呼吸。上海路熙熙攘攘的光影中,有人被吸入也有人被呼出,這其中代謝最快速的,是南秀村、南陰陽營、南北東瓜市這些帶著“南”京味兒的街區,它們像上海路血液流經的一個又一個器官,組成器官的細胞每分鐘都在經歷著生與死。

最近的“生”便是南秀村21號的“無意之間”咖啡館,它是周邊最後一家趕著今年暑假裝修完的新店,老闆畢業于河海大學,是一個年輕的媒體人,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多年後會在曾經無數次混跡過的地方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店。按他的想法,逐夢,便是穿過溝壑縱橫的學生生涯,緩慢地融入理想中的市井生活,這一切,都是在無意之間體味到、實現的。作為一名曾經馳騁辯壇的老辯手,他也被先鋒濡染,正不自量力地致力於構建一個通過語言交流的公共空間,在我們周遭的世界中,知識正以幾何級數的速度被累積和創造,但它同時也在以物種滅絕般的速度從我們的個人生活中退場,而言語是人類最原始的知識交互工具,它能激發個人的求知欲望和學術想像。他說,語言生來就有公共性,是城市中最好的公共空間!但願這南京首家辯論主題的小館,能帶給這個地方全新的咖啡文化。

上海路之于南京,可能並不如南京路之于上海那麼繁華光鮮、久負盛名,但恐怕你也很難再找到類似的城市空間——它沒有界限地容納傳統與現代、高貴與平庸、美食與烈酒、咖啡和基督、男人與女人,不惶不亂;它用短短兩公里的盤根錯節構成了這個城市無形的溫度。

先鋒書店裡的巨大十字架,已經成為南京文化場域裡的一個精神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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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上海路某個拐角的3咖啡的2層,服務生正在清洗杯子,而“上海路82-1號民國建築”的銘牌暗示著它不凡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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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ps

周邊玩樂精選

梅茜

人氣作家張嘉佳的小店,各地讀者都會慕名而來,牆上貼滿了各地到達南京南的車票。

地址:鼓樓區上海路209號北樓107室

電話:025-58716273

Musang King貓山王榴槤甜品

先鋒書店旁邊隨園大廈樓下的貓山王榴槤甜品店,深受南京年輕人的歡迎。

地址:鼓樓區廣州路134號

電話:025-83428827 18652052826

推薦人

錢小華,先鋒書店創始人,以異鄉人的身份融入南京,以“大地上的異鄉者”的理念為愛書人築起一座烏托邦。

南京書店私家推薦

碧山書局

原本村子裡的舊食堂變成了公共空間,意在建造鄉村文藝復興。

唯楚書店

二手書店。老闆湯楚軍眼看著周圍舊書店一家家倒閉,現在南大附近只剩下三家。

via Foto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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