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大學時代，我就從紀錄片中知道了世界上有一個獨一無二的地方—四王群島。在這裡，清澈的海水中紅樹林和軟珊瑚兩個生態圈的生物自然交織，紅樹林的根部附生著像花一樣綻放的軟珊瑚，景觀如同夢境一般。
關於四王群島
印尼四王群島，是全世界最好的幾個潛點之一。四王群島是亞洲與大洋洲的分隔點，由1500個島嶼組成，由於各個島嶼相距甚遠，潛水一般只採用船宿的方式。
見證地球上最後的天堂
在世界其他地方，凡屬紅樹林沼澤地的海域，能見度幾乎都很低，但四王群島由於有軟珊瑚過濾海水，水質格外清澈，成為難得的能在水下欣賞紅樹林根系和珊瑚自然交織奇景的世界最好的潛點。在這裡潛水，不僅可以感受奇幻的景觀，還可以看到許多大型生物，如蝠鱝、須鯊、海龜、海豚甚至鯨魚。在淺海處還經常能遇見奇特的紅樹林汽水魚。所謂汽水魚，是指生活在鹹淡水交界環境的魚類。在河川的入海口，由於水流的方向和海浪的方向相反，會在水中衝激出大量的氣泡，有如汽水一般，因此，半咸淡水也時常被稱為“汽水”，生活於此的魚類就有了“汽水魚”之稱。
喜歡水族的朋友對於銀大眼鯧應該都不陌生，它原本就是生長在鹹淡水交界處紅樹林生態系統中的汽水魚。當成千尾銀大眼鯧在夕陽映照下與你擦身而過時，有一種金屬般的反光，那種震撼和滿足感可真不是水族箱能帶來的！在四王群島，我們還能在清澈的水中遇見一種獨特的汽水魚—射水魚。這種魚有一種獨特的本領：可以噴出水柱射擊昆蟲，待昆蟲落入水中後捕食。在通常情況下，它們大多生活在紅樹林生態環境中能見度較低的水中，要一睹真容還真不容易呢！
四王群島位於新幾內亞半島，屬印尼最東面的巴布亞省，包含1500個島嶼，既是亞洲與大洋洲的分隔點，又是印度洋和太平洋的交匯處，海洋生物十分豐富，擁有537種以上珊瑚，占所有已知珊瑚種類的四分之三，同時還有超過700種軟體動物和超過1000種魚類居住在這片水域。著名魚類學家吉羅德·艾倫博士曾在此的單次潛水中，就統計出超過280種魚類。因此，四王群島被稱為“地球上最後的天堂”。
螳螂蝦的幼蝦(老貓tony Ge 攝)
F18,1/125秒，ISO100
在陽光燦爛的午後，紅樹林間的沙地上，一株肉芝軟珊瑚正在盡情盛放
F5.6,1/200秒，ISO400
軟珊瑚與紅樹林交織于秘境
由於四王群島各個島嶼相距甚遠，一般來四王群島潛水，都會選擇船宿的方式：潛水者住宿在潛水船上，一般白天潛水，而夜裡船會航行到下一個潛點，這樣機動性較好，潛水範圍也較廣，整趟行程在一兩周不等，潛水船可以根據潛水者的潛水計畫制定不同的航線。我們此次選擇的潛船叫做“黑色蝠鱝”號，該船上有瞭解中國客人口味的廚師，這對接下來一周的海上生活來講是非常重要的，當然更加重要的是船上有幾位經驗豐富的潛導。攝影師能夠拍到滿意的照片，多半還需要靠潛導的指引，尤其是一些特別的小生物，只有經驗豐富的潛導才能找到它們的固定居所。
米蘇爾島、衛吉島是四王群島最大的島嶼，附近的海域均有華麗的軟珊瑚和淺灘紅樹林，是理想的潛水地點。在衛吉島南側，有一個著名潛水點叫卡布伊通道，在這裡，紅樹林和軟珊瑚都生長在很淺的水域中，是世界上唯一能看到軟珊瑚附生在紅樹林懸垂氣根奇景的海域。
縱橫的紅樹林根莖上，珊瑚和海綿附著其上，如同盛放的花兒一般，四周的海藻像茵茵的綠草，若不是嘴中咬著的二級頭，真會以為自己在雨林深處漫步。天竺鯛和雀鯛穿行其中，透澈的三青色淺水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誘人，令人不禁感歎上天對四王群島特別的眷顧。
紅樹林縱橫交錯的根系中，總有迷人的林陰小徑通向神秘未知的暗處，蘑菇狀的珊瑚一路綻放著，金色的落葉靜靜躺在淺藍的海床上，美好得讓人流連忘返。我一個人靜靜地順著小徑向前探索，不知拐了多少道彎，當從淺水中探出頭時，發現已迷途在樹林深處，耳邊只有鳥鳴和風吹樹葉聲。
在清澈的淺海中隨處可見軟珊瑚和大海扇，這是四王群島最大的財富。在這裡，數十種不同的珊瑚相互交雜，造就了豐富的礁岩底部，形成許多華麗而斑斕的群生場景，猶如海底花園。放眼望去，雞冠珊瑚肆意地連片生長著，但仔細觀察，每一小株雞冠珊瑚又都各不相同，各有魅力，從顏色到形態都很不一樣。一般來說，珊瑚生長茂盛的水域常有強流，當海水在淺海床上放流前進之時，眼前的一切都在輕輕搖曳，那些在藍紫色海鞘背景下的雞冠珊瑚被點綴得如夢如幻。突然，兩條在覓食的東星斑闖了進來，我連忙按下相機的快門。海扇（柳珊瑚的一種）一般生長在30米以下的深海，而在很淺的海底生長著異常茂盛的大海扇，全世界大概就只有四王群島了。這裡的海扇顏色豐富，究竟有多少種色彩，我也數不清楚，每一株的姿態和感覺各不相同，就像是一株株的盆景，讓人忍不住駐足欣賞。不時，三三兩兩的燕魚穿梭而過，一按下快門，就是一張完美的照片。
傍晚時分，潛水結束了，我戀戀不捨地浮潛回到我們的大船。一路上不到兩米深的海底，軟硬珊瑚一叢接一叢地蔓延向無盡的遠方，在傍晚冷冷的水色中，顯得十分神秘。
笛鯛魚成群結隊悠閒地遊過(老貓tony Ge 攝)
F8,1/100秒，ISO100
海洋生物的完美伊甸園
在其後的幾天潛水中，我見到了更多有趣的生物。須鯊是四王群島的特產之一，它們像地毯一樣匍匐在海床上，臉部擁有極具裝飾性的小須。我頂著強流輕輕靠近這只大傢伙，小巧的玻璃罩讓我可以拍出最有衝擊力的畫面，而四盞射燈則使主體與鏡頭間即使在零距離時仍能得到均勻而立體的布光。除了須鯊，漫步鯊也是四王群島有名的鯊魚種類，通常在太陽落山之後出來覓食，這也使得在四王群島的夜潛不僅可以享受到尋找小生物的樂趣，還有機會拍攝到一扭一扭在石縫間穿梭覓食的大傢伙—漫步鯊。
不知是不是我們的潛船“BLACK MANTA”號名字起得好，這次有緣碰到一群蝠鱝，與普通的個體不同的是，它們的整個腹面也一片漆黑，如同黑色戰機一般。在一個叫做Mantasss的潛點，正當我們在四下尋找蝠鱝蹤影時，“黑色戰機”編隊就突然出現了，並依次從我頭頂呼嘯而過，那份震撼和滿足感實在令人難忘。
也許是四王群島的大海扇種類太豐富了，隱藏在其間的豆丁海馬也格外與眾不同。它們暗紅的體色搭配著白色的點點，顯得十分時尚。這種特別的豆丁海馬全長只有2釐米左右，是許多水下攝影師夢寐以求的拍攝物件。
金邊蝙蝠魚是每一位攝影師在潛水時都渴望拍攝的奇特生物，它們幼年時通體漆黑，只有身體一周泛著金邊，似乎是為了迷惑捕食者；而成年後它們身上的黑色則會逐漸褪去變成較為普通的銀灰色。由於這種傢伙長得十分平面，據說沒有人能拍清楚它們身上的細節，在照片中所呈現的，永遠都只是一個充滿神秘感的金色邊框。
四王群島是魚群的天堂，在這裡常有很強的水流，而魚群頂流前進時則會呈現出非常具有凝聚力的形態，攝影師克服掉頂流的困難，就能拍到很壯觀的魚群畫面。大群的寶石大眼鯛在20多米深的海水中遊弋，不時呈現出不同的形態，我使用16-35mm鏡頭，用廣角端拍攝下了一張極具縱深感的照片。前景中，幾條魚的顏色因為閃光燈充分受光表現得十分華麗鮮豔，而背景中魚群則逐漸隱沒在海水的深藍中。別看布蘭妮個子很小，成群的它們也會在水下形成一股小風暴，它們從我潛導的眼前迅速掠過，就像是一場轉瞬即逝的流星雨一般，留下的殘影令人眼花繚亂。
在四王群島一個長相酷似海蛞蝓的小島下，我們進行了一次難忘的潛水，在這個潛點，早上的水流特別大，因此就連跟上隊伍不掉隊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在潛水結束不久前，我們發現了一隻小玳瑁，它在強流中蹣跚爬行尋找食物，不巧被卡在了石縫間，被洋流頂著，好一會沒能出得來，好不容易調整好姿勢倒車出來，趕緊沖向水面換氣。
四王群島海域也分佈著許多奇特的小生物，仔細觀察常會有意外的發現，刺海馬就是海馬中十分特別的一種
F14,1/160秒，ISO400
追尋天堂鳥的華麗身影
四王群島不僅水下的景色美不勝收，陸上也有著桂林山水一般的喀斯特地貌，一個個筍尖一樣的小山包從海底拔地而起，潛水間的閒暇時光暢遊於此，也別有一番風情。
除了潛水外，這次我們的四王群島之行還有一個最大的期待，就是尋找據說是來自天堂的神鳥——紅極樂鳥。極樂鳥又稱天堂鳥，在全世界共有40餘種，分佈于太平洋諸島人跡罕至的深山中。極樂鳥全身羽毛五彩斑斕，尾翼碩大豔麗，騰空飛起，有如滿天彩霞，流光溢彩。土著們深信，這種鳥是天國裡的神鳥，它們食花蜜飲天露，能為人間帶來幸福和祥瑞。
天堂鳥的得名頗為有趣。1522年，麥哲倫率領的船艦完成香料群島的探險後，從摩鹿加群島帶回了酋長所贈的天堂鳥。由於該鳥的標本被送到西班牙時，發現沒有腳，因此被誤認為它們天生無腳，只在空中巡遊，永不降落，只生活在天堂，天堂鳥之名由此而得。實際上，此鳥之所以無腳，僅僅是由於當地土著有將鳥爪切除作為頭飾使用的習俗。
我們聽當地居民說，在四王群島一個島嶼的山頂上有一棵大樹棲息有天堂鳥，在清晨能欣賞到它們求偶時的美麗舞姿。為了與之相遇，我們在淩晨4點就離開潛水船，乘坐小艇在淺灘登陸，握著當地人提供的一根長木棍作為登山杖，向山頂攀登。當第一縷晨光照射下來之後，我們終於在樹冠中尋找到天堂鳥華麗的身影。
四王群島海域的珊瑚多樣性令人驚歎，不大的一片珊瑚生境，不僅能看到成群的布蘭妮，還能看到大海扇、雞冠軟珊瑚、海百合等各種海洋生物
F5.6,1/200秒，ISO100
紅樹林是各種汽水魚和珊瑚魚完美的庇護所，柔和的陽光從葉脈間透射下來，在樹蔭下的暗處，一群天竺鯛正警覺地觀察著手拿相機的不速之客
F5,1/60秒，ISO100
微距拍什麼
豆丁海馬
豆丁海馬一般棲息在大海扇上，身體會隨海扇的顏色呈現出不同的保護色，它們一般身長1釐米左右，全身長滿和海扇結構相似的結節，因而可以完美地融入環境中去。
海蛞蝓
多產于熱帶海洋，分佈極廣。一般有兩對觸角和一個裸鰓，它們身體柔軟、沒有外殼，棲于水中，顏色多非常鮮豔。
蝦虎魚
分佈於全世界，特別是熱帶地區。全球大約有800多種。它們的特點是身體細長，有兩條背鰭。絕大多數體型細小，一般短於10釐米。其腹鰭癒合成一吸盤狀是最突出形態特徵。
關於四王群島
最佳拍攝季節
1~2月份是四王群島能見度最佳的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水溫比較舒適，一般在26~30℃左右。水流也相對較為平緩，能見度通常能達到15米以上。
潛點推薦
紅樹林的幾處潛點當然不容錯過，也別小看了一處當地碼頭，在那裡不僅能找到很多特別的小生物，更棲息有好幾尾葉須鯊。當地有兩三處清潔站可看到黑色的蝠鱝，也是必去的潛點。全程幾乎都能看到美麗的軟珊瑚和大海扇。
拍攝建議
設備推薦
四王群島是典型可廣可微的目的地，因此不管是魚眼、廣角和微距都能配上用場，因此一定要帶全設備。有時為了拍攝一些特別小的被攝物，還常常用得到特製的水下近攝鏡片。當然，閃光燈和視頻燈也是必備的，一般會根據不同拍攝場景選4~6顆閃光燈。
交通
去四王群島需要飛到印尼的索隆Sorong機場，索隆機場非常小，小飛機落地時，船宿公司的員工會舉著牌子等候。
航線
自行購票的可參考以下路線：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PEK)→雅加達 (CGK)→美娜多 (MDC)→索隆 (SOQ)
攝影師
張帆，水下攝影師，自由作家。華蓋(Getty Images)簽約攝影師，常年為國內各大紙媒撰稿，主編有《動物多樣性》、《脊索動物》等書。
張帆
via Fotom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