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古稱“啟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說,“二月節……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春光真美啊,光是走在風裡,空氣裡都帶著若有似無的細小驚喜,人人都能聞到一種細微的氣味。蒲公英,櫻,桃……花兒開滿園子,讓人既想起良辰美景,又怕是春逝了無痕。你看到老有人站在春日裡喃喃,怪傷感的。直到你聽到晴空開始震動,雷聲轟鳴,楊樹聳立,枝頭都是尖尖的花苞,發著毛茸茸的光。
“浮雲集,初雷隱隱初驚蟄,初驚蟄,鵓鳩鳴怒,綠楊風急。”到了驚蟄,大地上終於有了戲劇性的一幕。“驚蟄”最明顯的一個特徵就是“桃始花”,平時靜默喑啞的舊城,一簇輕盈的桃花不疾不徐地開了,陽光照亮每一個角落,空氣清冽,不甜。腳踩下去,到處都是生機。
驚蟄後,自己的身體、意志也如春日一般舒展。民間都有吃梨的習慣,有一個說法是春日空氣乾燥,容易感冒咳嗽,吃食梨子能潤肺止咳,五臟和平。
春季時獨自去看過梨花,南部的山區,路旁種著大片梨樹,自己像在雲朵裡穿行,香氣淺淺地在鼻翼浮動,鳥兒被自己的腳步驚起,發出撲棱棱的聲響,在晴空下閃過一個米灰色的小身影,想起曾經詠歎梨花的讚美詞,都是冷豔欺雪,靜如籠月,清清冷冷的。可我想啊,真正吃過梨花香氛的人絕不會贊同,梨子是比花朵更加甘甜實用的果實。生食梨子,或者做梨子甜品,都會問到梨花的潔淨安寧的氣味。
生食梨子,可比吃蘋熱鬧多了,咬果肉的時候,沙沙作響,赴宴一般的熱鬧。
冰糖燉雪梨,是舊時家庭預防風寒的佳品。把梨子洗乾淨後,連著皮切丁,加少許冰糖盛在燉盅上籠屜蒸。小時候的春天,一不小心就掉入感冒的詛咒,母親給你煮了冰糖燉雪梨,化痰、理氣、潤肺,都再好不過,你把頭一扭表示你不聽,最後感冒折騰了你小半個月,耳畔就響起瑣碎的嘮叨,怪你不多吃些梨子。
現在很少有人再來勉強你多吃一些你不愛吃的食物,可你現在卻愛上了吃這道甜品,春日又遇上風寒,你燉冰糖雪梨來吃,冰糖甜蜜,梨子果肉燉得很爛,甜津津的,咽下口中,擁抱了灼熱疼痛的咽喉,心中之覺得熨帖又舒服。此時你不需要熱可哥,草莓奶昔,也不願意吃華夫餅和芝士蛋糕,你只需要一份冰糖燉雪梨。
春日的暖色光蟄伏在每一個角落,你會需要一份新鮮食物清單,春筍、菠菜、山藥、雞、蛋……清炒是最適合的吃法。
山藥就是吃不厭啊,清炒一盤,撒點小蔥,就會很香了。詩聖杜甫最喜歡這些自然清淡的蔬菜,安史之亂後,杜甫逃出了長安,在逃難的天氣裡,漢水一帶,漫天遍野都是野山藥,還可以找到竹筍,乾元二年,杜甫有了自己的草堂,他已經徹底成為了一個農家人,有人說杜甫有著食草動物的性格,溫柔而悲憫。
不妨也吃些花呀,最治療春天憂鬱症了,想起茉莉花炒蛋這道菜,南方的茉莉炒兩顆小雞蛋,打碎雞蛋液,下點茉莉花,只加一點鹽,盛在乾淨如雪的白瓷盤上,吃到口中,茉莉氣味就出來了。飯後你有時會想聽一支昆曲,聽杜麗娘噙著嗓子細細地唱《遊園驚夢》,啊——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良辰美景奈何天,恁今春關情似去年……
《黃帝內經》提示了人們在三月是最適宜的生活步調,“春三月,此謂發陳,天地俱生,萬物以榮,夜臥早行,廣步於庭,披髮緩行,以便生志”。
暖風吹來,雷聲隱隱轟鳴,蠢蠢欲動的季節裡,你最想做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