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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燕園記憶

今天是五四青年節,北大118歲生日,發篇老文緬懷下母校。

▲ 冬日未名湖。攝影 張小慧(前北大攝影協會會長,小蔥的攝影啟蒙者:)

十年前,第一次踏入燕園。

那天我和我爸找到狹小的西南門,看到低矮的圍牆邊排開一列破破爛爛的自行車,不少坐墊沾滿了灰塵,旁邊宿舍樓的灰牆散發著年久的氣息,路上人來人往,沒有誰有停留的意思。18歲的我想:媽呀,這麼破的地方我要呆四年……

▲ 秋天31樓前的銀杏葉。攝影 張小慧

“那時的31樓,陰暗的走廊裡見不到陽光,衣服只能陰乾。……”

那時的31樓(所謂的公主樓)還是非常老的樓,一層只有兩個水房和兩個洗手間,陰暗的走廊裡見不到陽光,衣服只能陰乾。沒有空調,沒有風扇,一個寢室住四個人。我坐在438最靠窗的位置,往外望去,民主科學頂個球就在眼前。

我的旁邊坐著來自上海的薈薈,外表文靜可其實是個會罵人不愛婆媽的漢子;再旁邊是內蒙的“壯漢”老大,卻成了我們宿舍最早結婚生娃的人;門邊的兮兮閃爍著學霸的光環,但她有一顆少女心和不吐槽會死的嘴,以及床下永遠放著零食的收納箱子。兮兮的桌上擺著兩部宿舍的鐵通電話,她時常拿起電話嫵媚地說,“歡迎撥打438情感熱線,山西話服務,請按1,上海話服務,請按3,四川話服務,請按4,直接被打,請按2。”

歷史系很小,女生加起來不過20人,五個宿舍就裝下了。因為小,大家經常串門,記憶中最清晰的,是大一兮兮和對面宿舍的“媽媽”鬧出來的笑話。“媽媽”在走廊裡說:狹路相逢,瓜者勝。兮兮很淡定地回答:你贏了。

這些都被我零星地記在一個專用小本子上,如今收拾東西時翻到,還是會大笑不止。

這棟樓裡當年住了N多院系的女生,本文的照片攝影張小慧住在一樓,我每次上樓都會路過她的宿舍門口,她說一聽到我大笑的聲音,就知道我回來了。我們一起修的藝術學雙學位,後來成了好基友。一樓的另外一側是中文系女生的天下,那裡誕生了我大學的另外一位好基友vivi同學。

最近一次回學校時,看到31樓被圍了起來修整,我們都說,也對,該修了。跟這個冬冷夏熱的半回字建築再見,跟從屋頂上掉下來從我窗前砸落的磚頭再見,跟夜晚11點準時熄燈後的電話聲和水房腳步聲再見。

▲ 靜園邊的紅樓。攝影 小蔥。

“那時的靜園,綠色爬山虎爬滿了露在外面的牆壁,紅瓦下,古樸靜謐。”

那時的歷史系在靜園的二院,從31樓步行過去,不過十分鐘路程。綠色爬山虎爬滿了露在外面的牆壁,紅瓦下,古樸靜謐。二院和一三四五六院沒有什麼區別,除了大門上懸掛著五花八門的“**研究院”名稱不同。我的《燕園情》就是在這裡學會的,當時我以為會常出入這個紅色的獨門小院,可後來發現,本科生沒什麼課在這裡,只有辦事找老師,才會回來。

靜園對於我還有另外一段記憶,沒有在這裡談過戀愛,卻大約有一年的時間,和vivi相約在這裡晨讀英語(我也不知道我竟然曾經如此勤奮!)。

畢業那年,另外一個朋友跟我說,真應該在最後一晚去靜園上露營,可惜了,沒有實踐。確實可惜。

再到後來,所有的文科院系都搬到了更北邊新建的文科樓,我畢業那年文科樓還未建成,因此沒有一點印象。這塊區域當時被傳言修建某某國際學院,引來了沸沸揚揚的爭論和保護靜園行動。我想,在改造31樓上沒有反對,而改造靜園對於我們卻是不同。這是一個一切都需要顛覆的年代,當世界在以標準化的模式塑造我們時,我們和其他,又有什麼分別。

▲ 春天的學一食堂。攝影 張小慧

康博思和麵食部就在31樓背後,那是我起初最常光顧的地方,直到後來聽到“紅燴雞”、“紅燴牛”、“咖喱雞”、“咖喱牛”幾個字厭煩反胃時,除了聊天,我就少去那兒了。

學一的菜便宜,可是人多,尤其外來人多;藝園有素食,也是人多;家園兩層,人還是多;學五亂七八糟,人更多。燕南食堂離圖書館近,但特色是由於位置少,中間的空地成了站著吃飯的地方,從來沒有像那樣,吃飯是完成任務。農園後來的幹鍋不要太好吃,人,依舊多。

不得不提到的還有校醫院旁邊的那家餐館,它位置隱蔽,大三還是大四那會兒,隨著校醫院的搬遷就消失了。那個鯰魚實在讓人難忘,不知道還有誰跟我分享著這個記憶裡的味道。似乎旁邊還有韓國料理,當年韓語老師請客的時候就在那裡,她說味道挺正宗,跟韓國一樣。後來也一起消失了。

每個大學校園都會有一個咖啡館,P大的泊星地在講堂側面的地下室,得把手機伸向視窗才能有信號的地下室。去到這裡時,會猛然發現,燕園真的是一個“國際化”的學校呀,小小的空間一般情況下都是爆滿。大四時,我和另外一位好基友嚴嚴喜歡每天早上來這裡小聚,那時每天一杯拿鐵,成了習慣。

畢業後再回到泊星地與朋友聊天,假期人格外少,總覺得這裡蒙上了陳舊的氣息。曾經沒有注意到的皮沙發原來早就破出了洞;點餐的前臺原來如此簡陋,除了常有的幾個品種,選擇很少;那個角落裡的位置,也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只是它們都沒有變,時間在這裡,如會員卡上梵古的《咖啡館》,是凝固的。

▲ 秋日未名湖。攝影 張小慧

“那時的未名,一個充斥著形色遊客,內裡卻屬於園子裡學生的標誌。”

很可惜,沒有在未名拉過手,談過戀愛。那時的未名在我心目中格外遙遠,除非去一體上體育課,或者帶朋友遊園,我很少往那個方向走。閒情逸致在繁忙或者不忙的校園生活看來,都是偶爾為之。更北的地方,便是一個神秘而未踏足的世界了。

未名更像是一個標誌,一個如今回到學校一定會去拍照散步的標誌。一個充斥著形色遊客,內裡卻屬於園子裡學生的標誌。

還有一個是未名BBS,不知道現在這個傳播時代,BBS是否還有曾經的位置。那時每晚回宿舍的必修課就是看BBS的十大討論資訊,不出意外,都會有一篇鵲橋版的征友帖。它像是一個無形的陪伴,聚集校園智慧的寶藏之地。記得一晚看到有人專門征醫學院的MM,薈在旁邊憤憤說:“解剖了他!”笑倒一片。

▲ 俯瞰校園。攝影 張小慧

四年倏忽而過,畢業後每次回去,走在熟悉的路上,就好像走過曾經的自己,曾經的青蔥歲月。還有曾經刷夜的理教、自習的三四教、拍照的二教,中氣十足叫賣的包子大叔,“百團大戰”宣傳單飛滿天的三角地,演出電影絡繹不絕的百年講堂……

恍惚間,又是同樣一個夏天,同樣的西南門,同樣破舊廢棄的自行車。回首,卻是不同的少年。

離開前,在那個炎熱的季節,早上五點鐘起床,把燕園跑了一圈,拍了幾張照片。在西門石獅子前,回想彼時四年前剛來時那幕,紅了雙眼。

▲ 西門進門。攝影 張小慧

希望以後你去帝都遊玩,有機會逛P大時,大概可以想像,在那個園子裡讀書,給人怎樣一種眷戀。

▲ 夏天,大講堂前的行人。攝影 小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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