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五年前的春節，一個遠方的老友來電問候，問我在玩什麼？我說在打網球。呵，是打門球吧？朋友分明要幫我糾正口誤。我說，電視裡正直播澳網賽，就是那種球。手機裡幾秒靜音，突然就暴來一陣笑浪直淹耳鼓，只聽朋友在那邊喊：多少歲了哇還趕時尚？你真瘋狂！……。後來一思量，我退休找樂也不按常規出牌，偏要六十歲學吹打，不被人笑才怪。就只能自我安慰“老夫聊發少年狂”了。其實，看那些與我們年紀相仿的老農，沒有退休一說，不是還在刨地勞作嗎？誰也見怪不怪，人是自己把自己養金貴的。
本來，煆煉身體是我自娛自樂的一項重要業務，原先在植物園每天5公里快走。妻子說，這也大沒技術含量了。她退休早，乒乓球打得很順溜。於是我也學乒乓球，但嫌在桌邊左推右擋半天都不出汗。就又去玩羽毛球，但深圳這邊臨海，社區裡常颳風總玩不得勁。那天剛好看見不遠處有個小夥在打訓練網球，那球有條強力皮筋拉著，一頭拴在重物上，一拍揮過去，球被擊得很遠，卻又被彈性拽回身邊，如是再擊，很有味道，有風也不影響。知道我喜歡，女兒特意為我買回一支名牌網球拍和訓練球。
打這種拴著網球很需點臂力、腕力和眼力，也要些技巧，稍不留意那球彈回就會砸到自己臉上，緊張而有趣。投入進去半個小時就全身發熱，完全符合我的健身要求。熟能生巧，慢慢地我揮拍完全能控制力度、方向和高度，興趣更濃，又把妻子也拉進打訓練網球的行列。
人常常會不知天高地厚，就以為打網球也不過如此，竟躍躍欲試到要網球場正式玩一把。那次和妻子花了50元進場，誰知沒有皮筋拴著的網球，在我們手上就如同一隻脫籠而逃的小鳥，不是撞網就是遠飛場外，東奔西跑大汗淋漓一個小時也沒打好一個底線球。看這對老頭老太拿球拍的“撲鳥”動作，惹得場地管理員都在一邊掩嘴竊笑。後來上網一查，才得知練這種拴皮筋的球只會打壞手感，叫人真正上場就會找不著北。所謂訓練網球只是個商業賣點。
恰好市里一個新建的體育公園開放試運行，各種運動場館都免費。我就想去裡面網球場重新學，妻子卻要我知難而退。兩人正糾結著，女兒用行動支持我，又買回一枝同品牌球拍和12罐網球，妻子直埋怨丫頭瞎花錢，我說，只要兩人網球能學個模樣就算撈回投資了。
體育公園裡有六片網球場，裡面打球的年青人居多，球藝高，那一招一式挺讓人眼饞。據說都請教練訓練過。也有新來學球的中年白領，但一旁都有教練在半場喂球。一打聽，請教練一個人一個小時需200元，老年人沒15個課時甭想上場。我倆實在不願再增加成本，便自個兒對練，好在帶的球多撤得滿場都是，被人戲為打野球。
事實證明，在實踐中瞎摸索難見光明。於是便尋求理論指導，於是兩人就上網查資料，跟著視頻裡的網球教材從握拍、站姿、曲腿、側身、正、反手擊球等基礎開始學，再回場地上實踐，反復糾正，真比過去讀書還要專心。慢慢就咂摸出點門道，擊球過網也不會出界了。就像少年學時自行車剛起步時那樣，那時玩網球也正上癮，腰酸腿疼胳膊麻都不覺得。
這隔日兩小時的運動量其實很大，幸虧我有一直堅持做俯臥撐的底子，才沒有像妻子一樣患網球肘。那天我只好和一個等場的年青球友對手，兩人拉底線球，打了50分鐘不相上下，他問我學過多少課時，我說沒教練，是野狐禪。看他張嘴“啊”了半天，雖然我動作沒有他規範，但心裡還是比上次在全市博客讀書賽得獎更高興。
發球是網球中最具威力又最難掌握的一項技巧，那時我努力的方向是要突破這個瓶頸。人有了目標就有了盼頭有了精神，吃嘛嘛香，食量大增竟不長胖。人問我樂從何來？我說，人老而不知今夕何年，尚能折騰焉有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