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念大學便離開家,到現在獨自在外打拼,離家久了,對家的記憶也變得零零散散。但在這些碎片中,總能看到爺爺和他的茶。
▼ 茶暖人心
爺爺很怪,從小就愛喝茶,小時候的我總是理解不了,茶有什麼好喝的,又苦又澀,哪有汽水好,又甜又清涼。終於有一次沒忍住問爺爺這茶有什麼好喝的?爺爺跟我講,老話說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有柴那是為了暖,有米有油鹽醬醋是為了飽,而有茶則是為了暖人心。我說:“哦,那喝茶就是飽暖思淫☆禁☆欲了唄?”
後來,我被爺爺一頓揍。
▼小名——三兩
聽奶奶說,爺爺的小名叫“三兩”據說是小時候一天喝了三兩茶,結果尿了滿滿一炕。可爺爺就是不承認,非說是小時候太懂事,鄰里街坊都誇他這孩子善良啊,善良啊,家裡人聽錯了,聽成了三兩茶,覺得也挺順口,就乾脆就叫了“三兩”。
▼ 老北京記憶——高碎
爺爺愛喝茶,但喝得很雜,什麼龍井普洱碧螺春,毛尖花茶鐵觀音,都要嘗嘗。有天不知從街口哪個大爺那聽說,老北京的高碎倍有味道,回家之後就命令爸爸搞點來嘗嘗,正巧爸爸的同學要從北京回來,就給爺爺帶了些,爺爺拿搪瓷杯泡了一大碗,從那以後,爸爸每次出差都要給爺爺背半袋子高碎回來。
▼ 吃茶——大紅袍
有一次爺爺不知從哪得了幾包比較“正宗”的大紅袍,興致勃勃的拉人來家裡喝功夫茶,還非要說吃茶,我問爺爺茶明明都是喝的,為啥要吃?他說有的茶就是要用吃的,要一口吞,咬著喝,就跟吃東西一樣。那時候我還跟奶奶說,爺爺喝茶喝得魔怔了。
▼ 以茶定終身——普洱
爺爺總說,茶是忠貞的。據說奶奶沒過門的時候家裡很窮,奶奶家死活不同意她嫁給爺爺,奶奶就跑到爺爺家,跟爺爺要了一大碗普洱茶,指著我爺爺沖家裡人喊,“我喝了他家的茶,就是他家的人了!”還摔了爺爺家當時很不錯的碗。直到不久之前我才在茶經尚看到:“種茶下子,不可移植,移植則不復生也……”
▼ 以茶止痛——白茶
過節回到許久未歸的故鄉,突然水土竟有些不服,肚子漲得緊,奶奶急的非要背著我去醫院,爺爺卻默默地燒開了水,泡一大碗白茶,只在裡邊加了幾塊冰糖,讓我趁著熱氣喝下,躺了一小會,整個人便舒服了。
▼ 人生如品茶
最後一次見爺爺是兩年前,如果說起起落落經過生活洗禮和沉澱的人生,像是在滾燙熱水中反復沖泡的茶葉一樣,從醒茶到出湯,在杯中不斷翻滾、漸漸舒展,最後慢慢沉落杯底,經過反復的沖泡後,逐漸回復到平靜真實,淡然收尾,沉靜,清苦。
手裡看著奶奶給泡的茶,想起爺爺的話,茶,是為了暖人心。從那以後,我常回家。
都說喝茶,大部分跟年紀有關。特別是成長以後,不同的環境讓人的心境有了許多的變化,苦中帶甜的滋味就像映照著現實的自己,但記憶卻停在當初共有的美好時光,給團圓一杯茶的時間,和他們分享你的苦與甜,原來茶真的會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