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驢得水]
不可抑制的迷上張一曼
鮮活明媚
放浪自由
陽光下小曲一唱
蒜皮一灑
再濃重的陰雲
也丟到了時代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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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預設的崩壞過後,
男性角色一個個
跪在了底線下方
齜著人性的醜陋
襯的,更是一曼們的純澈
當一眾男性角色集體崩塌後,[驢得水]裡的女性角色就格外耀眼。孫佳是導演周申與劉露站立場的落腳點,銅匠媳婦兒則憑一股悍勁兒,扶了一把被男性踏破的現場。
但要說最得人心者,還數女主角張一曼。既能用連珠的葷段子把幾個男人逗得束手無策,又能把學校內外的教學、算帳、燒菜、縫衣事宜都辦得妥當。
坦蕩如斯的女人,床笫之事亦不經心。
▲這種天真爛漫潑灑開去,別說,還確實清麗
張一曼這角色被演得實在鮮活。扮演者任素汐透露,“2012年話劇開演以來,角色就在不斷微調。”
她說,“話劇是概括的真實,電影是生活的真實。就因為話劇的假定性與電影不一樣,很多癲狂的東西不能出現,所以從話劇到電影,又調整了60%。”
但這些微調對演員來說,表演上沒太大障礙。那一個月,光在排練廳就把這些改掉的東西給梳理通了。
▲不僅如此,任素汐有五年的時間,去思考如何讓張一曼更有血有肉
“這是我們的創作方法。如果從自我出發去體驗的話,只體驗劇本裡給的,是不夠的。”
任素汐說,怎麼把人物填充得更飽滿,說的每句話都像活人一樣,其實之前的功課要比展現給你們看到的更多才行。
非常有趣的地方,是她在演戲與交流的過程中,一點一滴地架設起張一曼的前傳故事。
採訪時任素汐就開了話匣子,“張一曼的父親就是一個知識份子,他和她媽媽很早就離婚了,在那個年代就離了。張一曼爸爸找的那個小老婆,是一個自由浪漫的,非常可愛的的人,並不是人們想像的後媽的形象。所以張一曼跟著她爸和後媽一起,生活得非常愉快非常好。”
正聽得入迷,她忽然笑了起來,“我說這些幹嘛!”
▲那一霎光影重疊,你會相信面前這個爽朗風趣的任素汐,其實就是張一曼
這樣有味道的故事,沒有理由不聽下去。
任素汐進入“回憶”:總之,從小後媽就給了她很大的不一樣的地方,兩人性格很像,都追求自由、浪漫,愛美。
張一曼有一個哥哥,哥哥跟著媽媽,她跟著爸爸。在這個過程中,她又接受了她爸爸傳統的中國教育,即文字上、知識上的教育。
“她小時候生長得還是比較OK。只是生在那個年代,離開家庭之後,又發生了很多事情,接觸了不同的人。但其實她心裡那些溫暖的東西,即便是小時候在一個重組的家庭裡,也是在的。”
▲你會覺得,張一曼的一切作為與全副性情,都來之有據
嫌不過癮的話,張一曼日記還在任素汐的微博上連載呢。
用任素汐的話來說,張一曼和她其實已經是“擇拔不開了”,二者是在“互相影響”。
“其實張一曼是從我這生根發芽出來的,並沒有說模仿或者想像一個出來,而都是來自於我。張一曼的性格裡很多部分都是我的,而我任素汐把張一曼不需要的東西拿走,揣兜裡了,只留下了張一曼。”
▲很多互相影響是在情境當中,比如說張一曼在這個情境裡面做了這個決定,任素汐有時候就會思考,自己當時當刻會怎樣
[驢得水]非常明顯的一個主題是底線。大家覺得張一曼好,是“因為對這個人物的價值觀認可,因為張一曼在戲裡就是一個守得住底線的人”。
任素汐說,“先不說我演的這個戲能影響多少人,我先影響我自己,我覺得最起碼我能做一個守得住底線的人。就是我不要把自己底線定得太高,我先低一點,但是我儘量守住,這就是張一曼還有這個戲給我的。至於我,就是希望能毫無保留地把身上它所需要的所有東西都給它。”
怎麼給,任素汐也是門兒清。“都是從自我出發,鮮活、積極、自然地生活在角色的情景裡面,不要求我們拿腔拿調或者誇張地表演,生活中什麼樣子就什麼樣子,一點都不要拿捏。”
▲從2012年開始演這個話劇,一百二三十場就這樣過來了
她自覺“巔峰是2013年演到四五十場的時候,既鮮活,配置又好,大家都很積極,然後又杠”。
覺得不夠真實了,或者是哪有問題了,就及時調整,然後再進入新一輪演出當中。
回想起來,任素汐說,“我覺得演得非常爽。但是再後來,你就是再想保持,也很難繼續鮮活地演上一百多場,但到後期還是會儘量。每次在臺上我都是真聽,因為只有真聽了他說的話,我給出的反應才是真實的,而不是固定地,你說完這句,好,停一下,我接著說。”
▲以後的日子裡,熱愛舞臺的她還要繼續演,因為“還是比較喜歡這個人物”
她願意演,也只有她演,張一曼才是張一曼。
不僅演,還唱。《我要你》伴著蒜皮的翩飛,成為很多人心中極其美好的一幕。
▲問及是否接受過專業訓練,任素汐趕緊笑說,當然沒有啦,純屬業餘愛好
“這個好不好,得分跟誰比。跟五音不全的人比,強點兒。但是也沒唱多好,其實大家為什麼喜歡這歌,大部分是因為能代入到那個情境裡面。”
她還說,“老狼老師唱的,我覺得是更好的。我這是實話。他那天去錄音棚的時候,說我先試個調,才唱一個‘我要’,我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因為很真摯。”
問到是否每次路演都開腔,任素汐大笑,“每天都唱,每天都唱!有時候觀眾忘記提問了,露姐(即導演劉露)在旁邊就說,‘唱一個,唱一個。’像一個過年的親戚,你就唱一下吧。”
玩笑歸玩笑,對觀眾的買帳她心存感激。“我真誠地唱,大家都會感受到這些東西,就會覺得,哇,真是挺好的。”正經了會兒,她便打趣,“然後他們心裡一暖,就去買票了。”
任素汐笑點不高,淚點也低。真性情一擺,很難讓人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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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驢得水]的好口碑
與張一曼這個角色不無關係
借著飆升的口碑,[驢得水]可以說是如魚得水。
聽說豆瓣打分8.2還往上竄,任素汐樂呵呵地表示那挺好的。
▲她說自己還挺忐忑的,不知道口碑會不會好,但想應該不會太差,畢竟是個好看的故事
口碑的好,當然與張一曼立起來不無關聯。
但就因為她對隨性享樂有著似乎極其前衛的觀念,而且敢作敢為,她竟然還承擔了泄欲、擋槍的作用。由此對人性醜惡與男性霸權狠狠扇下的一輪巴掌,催生了極大的反思空間。
身披貂絨的裴魁山一直嗆張一曼,直至候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大行辱駡之能事的機緣。
▲裴魁山(右)覺得自己是有理的。誰讓你拒了我還隨便跟個銅匠上床
身披裴魁山貂絨的銅匠也要為難張一曼,雨神廟裡一場審訊大會,就是要在場的男性照著二十多年後的文革模式批鬥起來。
銅匠覺得自己是有理的。誰讓你撩得我念念不忘還要罵我牲口?
審訊大會上校長把張一曼的秀髮給剪了,連銅匠都說卷卷的真好看的頭髮,全掉到了地上。
▲校長(左)覺得自己是有理的。成大事不拘小節,一曼你就是我的小節
鐵哥們兒周鐵男被槍子兒嚇慫了後,眼看張一曼就要被強☆禁☆姦,他捂著頭把臉別了過去。
周鐵男覺得自己是有理的。人家有槍啊,我可是臥薪嚐膽,以後再慢慢治他們。
嗯,只有張一曼是沒理的。張開腿不當事兒的,莫說1942年,恐怕2042年脊樑骨都還被戳著呢。仿佛男人就是風流,女人只能下流了。
周鐵男急道,校長,一曼這樣你不管管?校長言他,鐵男啊,外頭還晾著豆角幹呢……特派員哼聲,你呀,就不用我說了吧。裴魁山怒駡,婊子!
打心底的,原來都在輕賤。
面對男性角色集體跌破底線,任素汐覺得,“張一曼是不太在乎這種事的,她不會去評判她的同事。她但凡帶一點評判色彩,覺得,哎,你這個不如我好,你這個不如我高級,她就不會來這個地方。”
她能來這個地方,就是認同大家,接受大家。所以校長不管從事什麼舉動,張一曼其實都知道。
▲彼此是什麼人,大家都清楚
但在張一曼看來,“校長就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鐵男一開始有,但是後來崩塌了。他的崩塌真的讓我很難過。但老裴的崩塌其實我是理解的,城裡很多我接觸的男人都是這樣崩塌的。”
對這樣的觀點,很多人會有同感。
路演以來,任素汐便在面對每一個城市最普通最普通的觀眾。
“就是那些說不上來什麼的觀眾,激動得站起來恨不得熱淚盈眶的觀眾,我覺得真好看就坐下來的觀眾,特別打動人。這些觀眾也特別多,尤其是稍微上點歲數的人。”
有一位60歲左右的老阿姨讓任素汐印象深刻。見面會完了她就站在門口,一直這樣抖,然後一個一個摸,口裡嚷嚷,“好好好,這個電影好,這個電影好”。
任素汐判斷,“那個人一定是經歷過文革的,或者是有過類似被人突破底線這種生活體驗的,因為這個共性是沒辦法藏的,她這個交流啊,跟你都不需要說話,都不用講經歷了什麼。她就是在那個狀態,我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還有給她塞紙條的,任素汐說沒法念,一念就哇哇哭
其中一張就寫,“謝謝你們拍這樣的電影,以後也拍這樣的電影吧”。這種瞬間,讓任素汐覺得做這樣的事情真是有意義。
也有觀眾看完三四天才發私信。他說這三四天我沒幹什麼,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見,能不能回我。但是我就想說,真是讓我想了很多。
還有些大學生,熱情洋溢地發私信,就跟作文似的,一篇一篇地發。寫的東西都很實在,比如有個學生說,我現在要交一個論文,我自己想怎麼寫,但我很尊敬的老師非得讓我怎麼寫。他說這樣就觸及了我的底線了。
“看完這個電影,引起了他們的思考,引起很多人在想這個東西。我已經變成了知心大姐姐了。”雖是自我打趣,一臉的滿足、自豪與感動都掛著。
▲任素汐笑完後認真地講,“我都回他們”
她動情了,“你說,有這樣的聲音在了,票房就是好不好又有什麼重要呢?”
才沉浸在這感慨萬千的情緒裡,乍聽任素汐一陣爆笑,“剛才製片人‘冷笑’了一句。”繼而捏著聲音念,“不是,我們還是要高票房……”
哪怕是看不明白所蘊含的深意,“可能就當一個喜劇看了,前面能高興,也挺好。”任素汐就“還是希望能讓更多人看見,越多越好”。
她補充說,“我真是覺得沒有票房號召力,有點遺憾。在這個時候,特別希望自己能有票房號召力。希望能頂一下,但是沒有這個能力也沒辦法。”
不過如今看來,黑馬相的[驢得水]至少能在不短的時間內,繼續給人以多重角度的深思。
而這個爽朗的女孩子,還將照耀以後的舞臺與銀幕。年底,她會再次登臺出演《驢得水》,而明年,觀眾會在[提著心,吊著膽]中看到她不俗的演繹。
來日方長,一切都值得拭目以待。
來自看電影全媒體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