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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 一城N事| 血管裡流的不是血,是火鍋油

這座城市裡每一天的物換星移、每一處的歲月變遷,都在成都的時空裡融匯交集。風起雲湧的大時代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人的故事都可能很精彩。一些故事裡是你是我,一些故事裡我們站得遠遠的,聽不遠處傳來的笑聲和哭聲。雖然也許每種聲音都會在時間流逝中湮沒無聞,可是如果你聽到它,你會知道那就是成都,寬厚包容下一切正負能量、忙碌悠閒和相聚離別的成都。

我們會記下這些身邊的生活,在它們遠去之前。

血管裡流的不是血,是火鍋

- 01 -

在斯坦福的時候,他叫Daniel。在成都,朋友都叫他丹丹。雖然聽起來像女孩名字,但丹丹卻是典型的高大帥,笑容裡透著一股加州的陽光味。

丹丹到成都將近一年,目前吃了將近300次火鍋。

有時兩天一次,有時一天兩次。

丹丹的父親是ABC,母親是從清華考去的留學生。丹丹從小吃的是麵包、牛排、意面和三明治,雖然跟母親在家裡說中文,家中餐具裡卻沒有筷子。從小到大,丹丹對辣椒的唯一印象,就是墨西哥菜,可他一點也不喜歡。

一切都是在大二那年改變的。因為要跟同組的中國留學生一起合作一次實驗,丹丹去了他們的公寓。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香氣,香得蹊蹺,聞所未聞。

桌子上一口電鍋,鍋裡沸騰上下,紅色的辣椒浮上來又沉下去。鍋的四周擺滿了碟子,裡面有他熟悉的牛肉、魚片和土豆,還有一些他從未見過。他好奇地問你們吃什麼?然後他聽到了令他畢生難忘的兩個字:

火鍋。

- 02 -

那天是同學用筷子把菜夾到丹丹碗裡,丹丹再用刀叉送下肚的。每嘗一口,他都發覺自己的味蕾似乎原來從來沒有被使用過。而中國同學也很意外:這個在美國土生土長的亞裔同學,居然跟他們一樣能吃辣?完全沒有任何不習慣的反應?

那天臨走時,同學送給他一小瓶中國特產,說有空可以試試。他往包裡一扔,順手就帶回了家。家庭聚餐的時候他想起了,剛拿出來,卻發覺母親的眼神一瞬間變得無比熾熱。

那天晚上,他和母親把這瓶老乾媽油辣椒一掃而光。兩個人都滿頭大汗,但卻舒暢無比。母親感歎:多少年沒嘗過這樣的美味了。

他問母親這是哪裡的味道?母親歎了口氣:家鄉的。

他只知道母親來自四川,卻從來不知道辣椒花椒的快感竟然如此誘人

。中國同學對他說:這火鍋底料是我們帶過來的,味道一般般啦。有機會歡迎到四川來,在美國可能什麼都有,但這玩意兒、正宗的絕對沒有。

- 03 -

過了一年,因為高校間的一個交換專案,他主動跟學校申請來了成都。後來有人問他怎麼不去重慶,他說:重慶沒這緣分啊。

到成都下飛機的第一晚,他就急不可待地跑出校門,找了家最近的火鍋店嘗鮮。

臨走之前,他曾經惡補過火鍋技能。不僅在家苦練過半年的筷子、讓母親陪著惡補四川話,而且讓同學把能查到的火鍋菜的中文名都列印了出來,時刻溫習。但是第一次看到眼花繚亂猶如天書一般的功能表時,還是後悔自己功課做得不夠。

即便如此,第一筷牛肉入口的時候,還是差點讓丹丹感動到流淚:

比在美國吃的那次好吃十倍啊十倍啊!

看到這個話都說不大流利的帥哥,一個人對著一口紅鍋眼睛潮濕,服務員都有點無所適從。

從此丹丹再也停不下來。他很快瞭解了黃喉、千層肚和鴨血這些在美國聞所未聞的食材。跟一般人相比他有兩大優勢:一是時間,作為交換生,他的時間比上班族靈活太多了。二是財力。

他一個人吃,最多一次在寬窄巷子也就四百出頭,其餘大多都一百多

。雖然價格不菲,但跟美國的物價相比,足以讓他天天放開了吃。

- 04 -

在同學的大力幫助下,丹丹用最短時間學會了如何搜索火鍋店的位置,以及看網上的火鍋店評分。由於時間靈活,排隊對他來說基本不是問題,再火的火鍋只要排隊,他就有辦法吃到。從大龍焱到小龍坎,從大妙到大宅門,從海底撈到蜀九香,他挨著吃了個遍。

好多火鍋店都知道:有個小夥子,經常一個人來吃火鍋。

像這樣到成都不到一年就吃了將近300次火鍋的吃貨,全城也沒幾個。說到味道,比丹丹更有評判資格的,可能全成都同樣沒有幾個。他覺得在他看來,各家火鍋的味道都差不多,基本上來說都好吃。

但印象中最美味的一次,是今年年初在東一環的一個老小區裡,就在單元樓樓下

。當時那家店才開業沒多久,本地同學帶他去的。

丹丹有時想起來,自己都對自己選擇的這段生活感到不可思議:他本來應該在斯坦福老實念書,然後畢業後跟好多同學一樣殺向矽谷。但因為一次公寓之行,他居然莫名其妙地迷上了火鍋,而且難以自拔。因為火鍋而選擇了留學項目的城市,他有時自己也嚇一跳:是不是有些輕率了?

但每次一坐到火鍋桌前,他又覺得:再怎麼說,這味道也值得這麼輕率。

丹丹不知道的是,當他正沉浸在火鍋中不能自拔的時候,有一個人因為麻辣而找回了親生父母。據央廣新聞報導,今年29歲的福建男子付貴家裡一直飲食清淡,但一次偶然吃到麻辣鮮香的四川烤魚,覺得“自己的人生都被改變了”,最終上網尋找到了自己在四川的親生父母。

要是丹丹知道,他就會明白:麻辣基因是不分國界、時間和地域的。就算是一般人,天天吃火鍋也早煩了,但他就是樂此不疲。

也許他血管裡流動的其實不是美國血,而是四川的火鍋油。

來源:漫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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