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這片鋼筋混凝土叢林的地下其實隱藏著許多秘境,他們生根於這座東方魔都的風月往事之中,交織著傳說與現世,散發著獨特的魅力氣質,成為了一座又一座神秘的文化地標。這座隱匿在平武路高層住宅地下室之下老防空洞中的地下黑膠唱盤集市當然是這些秘境中非常獨特的一個。
(圖1:UPTOWN黑膠唱片店兩個大房間之一)
平武路,一條夾在番禺路和華山路之間非常不起眼的小馬路。雖然它比鄰華山綠地和人民解放軍第八五醫院,但兩側皆是陳舊的老式住宅區,小路本身也毫無美感更沒什麼小資文藝之類的情調可言。至於周圍沒有公車站,最近的地鐵月臺也在1公里開外就讓這條小馬路更無人問津了。但一到下午就有三三兩兩的人往一個高層居民樓的地下自行車庫裡鑽,到了週六傍晚更有衣著打扮朋克或者搖滾風的歌手或樂隊背著樂器鑽進那個神秘的地下自行車棚。
(圖2:居民樓地下自行車庫入口)
無一例外,他們鑽進去之後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如果你不跟緊一點根本找不到他們去了哪裡。不是圈內的人根本想像不到,這裡就是全上海甚至可以說是全國最大的地下黑膠音樂集市——UPTOWN。為什麼叫它音樂集市而不是黑膠唱片店呢?因為這下面真的是個集市!時間回溯到20世紀70年代,大家耳邊一定會回想起三句話——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當時全上海的市民都在挖掘防空洞,由於上海地下水位極高土質鬆軟,大部分工藝粗糙的防空洞都在滲水垮塌之後埋沒在歷史的塵埃裡了。然而也有規模較大,設施完備,精工細作,真正具有防禦性能的防空洞經受住了歲月的考驗光陰荏苒了半個世紀後成為了各種地下秘境的載體。
(圖3:防空洞入口)
平武路上的這座老防空洞藏得可就深了,上面頂著一棟居民高層不算,入口還在居民樓地下車庫的樓梯間裡。單看那一扇深紅色的低調小門你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門背後藏著多大的秘密。實際上從地庫入口走進來一路上都藏著音樂的蛛絲馬跡,各種小塗鴉和海報出現在地下車庫的角角落落,但唯獨到了這扇門周圍各種痕跡戛然而止,讓人更加琢磨不透這門後面是啥了。UPTOWN集市的主體——uptown黑膠唱片店僅在下午2點半之後才會開門營業,而且週一公休,所以不知道這些規矩的人即使誤打誤撞來到這裡,也只會面對這門摸不著頭腦。但當這扇神秘的紅色門扉開啟的刹那你可以很直接的感受到音樂的氣息奪面而來。
(圖4:門後的塗鴉與海報)
遠比外面樓道內的塗鴉更張狂的塗鴉遍佈在和牆腳的黴斑爭奪著空間,一層一層的活動海報相互堆疊,由於需要繞兩個轉角才能走到老防空洞裡這通道裡從測牆到天花板就全是盡情塗鴉的空間了。多轉角在半個世紀前原本是為了吸收炸彈的衝擊波,而現在卻成為了阻止樂聲擾民的有效設計。
(圖5:門後轉角處的塗鴉和海報)
就個人實地觀察,UPTOWN黑膠音樂集市的主要構成部分包括UPTOWN黑膠唱片店(2間堆滿了唱片的大儲藏室和2間小工作室),一間地下酒吧,一座地下音樂舞臺,1間器材陳列室,3間店主朋友開的小鋪子,1個印刷車間,2條回廊,1套廁所,還有數扇隱匿在黑暗裡的神秘小門和兩扇密封門。由於是下午來的,正在營業的僅有黑膠唱片店主體,其他的店主一般都是傍晚或者入夜了才悄然出現。
(圖6:主回廊,前後盡頭分別是廁所和唱片店,左側是各家小店和地下舞臺)
先來看看主角,也就是這片地下秘境的主人——UPTOWN黑膠店吧。雖然是防空洞,但是保守估計層高在2米以上,毫無壓抑感。店面的牆壁是紅色,被日光燈照得有點粉紅。地下夏天常年溫度在26度左右溫度很適宜但是濕度很大有一股很重的黴味。兩大間儲藏室裡面密密麻麻的黑膠唱盤漂洋過海穿過光陰而來,按照類型、年代放在筐子裡等著你篩選,選中的碟子可以當場試聽但是別想著聽過之後從什麼倉庫裡再拿一張全新的帶回家——所有的碟子一般只有一張。當然如果沒有看上的,你可以選擇讓店主從海外幫你淘碟。店內大多數唱片都是20世紀60-80年代的老碟,風格包含古典、朋克、FUNK、迪斯可、搖滾、老流行等等,那個模擬錄音發展到頂峰的時代,燒錄的黑膠唱片大多非常出色。
(圖7:第二儲藏室)
如果之前你在各種論壇或者blog上看見有人說“黑膠清晰度和動態上壓縮遠不如CD”之類的,那麼聽過這些LP唱片之後你可以選擇對他大聲說“呵呵”。別忘了,黑膠搓碟現在依然在各種酒吧夜店裡廣泛使用。沒有給力的duangduangduang大家怎麼High得起來呢?實際上我進來的時候店裡就在放一張搖滾碟,當真細節不差動態了得。比較客觀的說法——聽CD你是在聽混音師和母帶處理師按照他們的理解重新編曲而成的他們喜歡的音樂。而黑膠你聽到的就是在那個錄音環境下不加修飾的演奏實況。發一張福利,當時還有個姑娘在店裡於是我順便拍下來了。
(圖8:正在挑選黑膠唱片的女孩)
在唱片店裡試聽了七八張碟之後,我選了一張個人比較喜歡的老民謠,順便在整個集市裡溜達了一圈。黑膠店鋪隔壁就是酒吧,黑光燈下各種螢光塗料海報營造的效果非常帶感。選片的時候還有個冷笑話段子我:老闆你這碟子發黴啦!
老闆:沒關係啊,黑膠怕的是彎折劃痕之類的物理傷害,黴菌是魔法傷害。洗洗就沒事了
我:+1s...
(圖9:酒吧黑光燈下各種螢光物體組成的世界)
地下舞臺一般只在週六晚上有樂隊或者獨立音樂人聚集演出,狂歡到周日淩晨。由於找了一圈沒找到舞臺燈光開關,只能用相機閃光燈來上一發。相比燈光效果開啟之後會非常帶感。
(圖10:地下舞臺一角)
上文到有兩條回廊,其中一條是主回廊,而另一條旁邊也有很多小門,但是沒開燈黑漆漆的看不清楚。牆的色調和唱片店裡一樣的紅色。這條回廊通向舞臺。
(圖11:另一條走廊)
最後曬一發戰利品結束這次秘境之旅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不想成為一個好的地下集市的音樂酒吧不是一家好黑膠唱片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