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國王十字車站,看上去像一座紅磚建築的高大教堂,這裡隱藏著電影《哈利·波特》9 月臺的拍攝地。
去年這個時間,我為自己的倫敦之行列出的必要清單之一,就是前往這裡。在打扮成山寨海格的車站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推著滿載的行李車,其中半截被吞沒在牆壁裡,再戴上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標誌性格紋圍巾,好像真的能抵達魔法學校。
9 月臺幾乎是我對J·K·羅琳想像力印象最深的一個細節。這位哈利波特作者的筆下,月臺是平行世界的視窗,所有故事的開端。
如果拿羅琳本人來說,她的9 月臺是進入大學時,放棄遵從父母意願選擇德語專業,改學古典文學的一刻。
父親是飛機製造廠一名退休管理人員,母親在一家實驗室做技術員。他們都來自貧窮的背景,沒有任何一人上過大學,希望羅琳能得到一個職業學位——跟我們與父母的抗衡如此相似,這種月亮和六便士的衝突不分國界。
羅琳如此描述父母對她要寫小說的看法:“堅持認為過度的想像力是一個令人驚訝的個人怪癖,根本不足以讓我支付按揭,或者取得足夠的養老金……在全世界的所有專業中,他們也許認為,不會有比研究希臘神話更沒用的專業了,根本無法換來一間獨立寬敞的衛生間。”
根源是貧窮。
貧窮從來不是什麼高貴的經歷或是值得稱頌的美德。錢、時間、有效資訊,這些稀缺資源壟斷窮人的注意力,讓他們的認知、判斷下降。它還帶來焦慮、壓力、恐懼,對風險產生抵制並缺乏耐心。
在羅琳看來,貧窮本身只有對傻瓜而言才是浪漫的。靠自己的努力擺脫貧窮,確實可以引以為豪。
幸運的是,她堅持沒讓貧窮壓制住這個家庭裡最後的浪漫主義。如同哈利波特最後一部的結尾,哈利和兒子一同穿過9 月臺的牆壁,霍格華茲特快列車一直在那裡。羅琳也堅持了一個寫作的決定,登上了人生列車。
哈利波特和9 月臺,從此成為浪漫主義的恩賜。
文 / 朱柳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