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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柏然專訪:我的驕傲,是骨子裡的一口氣

在井柏然網路直播開始前的5分鐘,設備突然出現問題。彼時,幾十萬粉絲正線上上等待著他們的井寶,而時間已經進入最後倒計時。現場人員焦急調試,井柏然卻沉著淡定,一邊整理著服裝,一邊用東北話安撫眾人“麼事,別急。”1分鐘後,故障解除,鏡頭打開,井寶微笑著開始直播,線上的粉絲數字不停跳動,很快超過百萬。一切井然有序,仿佛什麼事都未曾發生。心如盛器,器量愈大,起伏愈小。老人總說,量大福大。

第一次被角色掏空

井柏然剛結束一段小小的休假。“需要休假,因為第一次體會到在角色中無法抽離的感覺。”這個讓他無法抽離的角色,是婁燁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中的員警楊家棟,一位掙扎在人性幽暗角落的小人物,在慢慢接近真相的過程中,他被迫學會用黑暗來迎戰黑暗。演完之後,“感覺整個人被掏空。”

婁燁的電影總是能給演員帶來“改變”—不一定是功成名就的大喜,而是愛恨糾纏的深刻。對井柏然也是一樣。他一直很喜歡婁燁的電影,但是在接到導演邀約時,卻是緊張大於興奮,“我是一個經常會懷疑自己的人,會怯場,會害怕掉鏈子,會擔心接不住。”這是肯定,也是挑戰。身邊的朋友鼓勵他,可以把婁燁的電影當作一堂演技課,若成,便踏上真正的“演員”之路。這句話讓井柏然釋然,而事實證明,這堂演技課確實讓他脫胎換骨。

電影從今年3月份開拍,在廣州的一個小城區,幾乎是封閉式拍攝了3個月。拍攝艱苦,劇組給的好條件都被井柏然拒絕。“我要接地氣,要讓自己進入楊家棟那種黑暗的狀態。”那段時間,他在微博上發了一張鬍子拉碴的照片,穿著在南方城市的夏季工地上經常能見到的那種白色背心,黑瘦而陰鬱。“那段時間,我覺得我就是楊家棟,沒戲的時候,就一個人在街上走,從來沒有被認出來,走累了,我就坐在馬路邊,有時候甚至躺下。路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沒有人發現這裡躺了一個人。感覺放下了所有包袱,特別自由。”

為了貼近角色形象,他每天往臉上噴98%純度的酒精,從外表到內心都變成了“楊家棟”。“這是一個比較寫實的員警角色,不是港片中的英雄,而是生活中的小人物。他的堅持,他的陽光,他的掙扎,都在我的身體裡面,演下來,消耗了很多心力,感覺好累,被吸幹,是很投入的一次。”這是一次超乎想像的合作,婁燁給演員的空間很大,會在拍攝中推翻劇本,根據演員的狀態臨時改戲。這樣的拍攝方法與井柏然對於角色的佔有欲,產生了激烈的碰撞。“隨著自己慢慢進入角色,人會變得強勢,感覺我就是這個人,我說了算。”井柏然在保護著“楊家棟”,而婁燁卻要他把“楊家棟”放出來。“就像魔鬼過招,哈哈,痛苦而快樂。我非常愛婁燁導演,但有段時間特別‘恨’他,哈哈哈。”

這個揭露人性中魔鬼面的複雜角色給井柏然帶來成長,甚至改變了他對於世界的認知和看法。“殺青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懷疑一切,對所有的事情都會想到‘另一面’。角色給我的感受是,面對黑暗,我只有更黑暗才能贏。”有一場戲是拍攝楊家棟在街上逃難,拍完之後,編劇朋友來探班,拍了拍井柏然的肩膀,還未出戲的他一回頭,充滿殺氣的眼神把朋友嚇了一跳。

拍完之後,那個“魔鬼”卻還沒有回去,“整個人很不開心,有時候廣告拍著拍著就崩潰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覺得都要廢了,身邊的朋友也很擔心。”其實井柏然一直都是一個理智冷靜的人,也懂得拿捏分寸,“之前也聽說過一些和婁燁合作的小故事,我也從不相信,拍完一個戲之後會出不來。但是,這次真的體會到了。” 

休息了一段時間,總算是從角色裡走了出來。“我覺得最珍貴的是,婁燁導演讓我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是我以前想過的一種狀態,但覺得因為閱歷和年紀,再努力也給不出來。但是這一次,‘啪’的一下,這個狀態被拍在桌子上,出來了。”

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2016年的暑期檔,《微微一笑很傾城》和《盜墓筆記》的票房分別超過2.7億和10億,再加上2015年票房24億的暑期檔大片《捉妖記》,井柏然的人氣一路沖高。對於這一切,他自然是開心的,但更多的是冷靜。“其實我一直比較清醒,覺得是正確的選擇,就會堅持,會相信自己,從來不會想要放棄。”然而這一切,卻並非一帆風順。2007年,18歲的他奪得《加油好男兒》全國冠軍;2015年,《捉妖記》上映—相隔整整8年。“在比較平的那段時間,確實會覺得好像沒有比賽的時候那麼精彩了,但是沒有危機感,還是相信自己,覺得只要一直朝著那個方向,就一定會走到那個點,《捉妖記》只是一個結果。”

這種氣沉丹田的沉著,與生俱來,並非如今的光環帶給他。時光倒回2007年的《加油好男兒》選秀現場,一位資深電影人到後臺挑選有培養潛質的新人。很多選手都很興奮,積極表現,井柏然卻淡淡地坐在一邊,並沒有刻意做什麼,卻吸引了電影人的注意。井柏然說:“我一直相信自己可以走得長遠,會有屬於自己的成績,我一直在等。每個人都騙不了自己,優勢、劣勢自己最清楚。”也因著這一份自信,即使在蟄伏期,他也從未自亂陣腳,而是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自信、努力,並且堅持,這樣的態度吸引貴人。井柏然的貴人運很好,關鍵時刻,身邊常有貴人相助,特別是2015年,“出現了三個貴人,一個是龍丹妮,她讓我拍攝了《相愛穿梭千年》;一個是王中磊,讓我拍了《失孤》;一個是江老闆,他讓我拍了《捉妖記》。” 《捉妖記》的機會說起來也是緣分。“江老闆會想到我,是因為我拍了《黃飛鴻之英雄有夢》。在這部戲的拍攝過程中, 江老闆看到了我的努力,所以出狀況之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

而對於井柏然來說,貴人不是靠“找”的,大多數時候,得靠“遇”,而這一切,不是在杯觥交錯中產生的,而是需要真正的好作品。“可能是因為我骨子裡的小驕傲吧。”井柏然說:“這個驕傲不是因為外在的什麼東西,而是骨子裡的一口氣。我一直覺得做藝人是很可憐的職業,有時候身不由己。我希望得到尊重,這個尊重是別人來找你的時候,是真的需要你,而不是因為關係好,或者別的什麼事情。”他直言,自己的一些想法比較“奇怪”,早幾年甚至都要把自己推到絕路上。“但只有一條路,只能這麼走。我們這個行業的人有時候會出去喝酒吃飯交朋友,很熱鬧,然後覺得這個事情成了。但我不這麼認為。我覺得只有你足夠優秀的時候,你想要的東西才會來找你。”

大多數時間,我喜歡一個人

《花兒與少年》真人秀裡的井柏然,給人的感覺是特別會照顧人的大哥型。然而他卻說,自己不會照顧人,沒有什麼行業朋友,也不愛交朋友。“我身邊的朋友,就是我的團隊,我的工作人員,他們就是我的朋友。我是一個喜歡呆在自己世界裡的人,覺得交朋友很累,大部分時間喜歡一個人。不會因為寂寞而交朋友,也不會因為害怕單身而需要愛情。”

不強求,是他的生活態度,自己和自己相處得甚為舒坦,因此不太需要外界的“點贊”來舒緩獨處的焦慮。9月23日,他發了一條“再見微博”的資訊,正式告別了微博,甚至連微信都不太愛用,“我就希望簡簡單單的,生活乾乾淨淨的,這才是最舒服的。”

井柏然18歲進入演藝圈,之後的成長幾乎就在一個個劇組裡完成。“大多數藝人的生活是很單調的,每天都一樣,重複重複重複。我會從劇本和一個個角色中吸收營養。除了戲之外,我是一個很無聊的人,沒什麼特別精彩的東西。”閒暇時間,他最愛打網遊,多年以來,打的都是同一款老遊戲,而一起打遊戲的哥們兒也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他是一個懷舊的人,但也接受人世無常,“會有不同的人陪你走過人生的不同階段,散的散了,你得接受。每個人的世界,都在變。”

唯有平常心能夠應對無常。“存摺裡有200萬和2000萬,對我來說,沒有本質上的區別。200萬已經可以滿足我。出道快10年,前幾年幾乎沒有什麼存款,最開心的事,是用3年的積蓄給奶奶買了房子,後來又給媽媽買了一套,就覺得沒什麼壓力了。”父母離異,井柏然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感情極為深厚。“小的時候,跟著奶奶住平房,沒有洗手間的那種,當時的姑姑、大伯都已經住上了樓房。所以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給奶奶買一個像姑姑、大伯一樣的,在樓房裡的房子。”結果在21歲的時候,井柏然就實現了這個願望,卻依然有遺憾。“奶奶83歲了,我回家的次數太少,但也怕回家,怕臨走的時候,老人家的眼神,覺得受不了。那一刹那,就覺得買多大的房子都沒用,他們不需要這個東西,最需要的是陪伴,我卻給不了。”

問井柏然,如果能用奮鬥10年獲得的所有去換一樣東西,希望換什麼?井柏然答,換奶奶可以長命百歲。

關於井寶,這5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1.他的偶像是??

寶媽。(寶媽曾是《加油好男兒》工作人員, 後來從事當代藝術工作。)她從2007年我第一場海選開始,就看著我成長。在我比較稚嫩、容易驕傲的時期,她一直在身邊“教訓我”,會說實話,讓我保持冷靜,對我影響非常大,也是我崇拜的人。我們算是一起成長的,我也看著她這些年一直在變化,從一開始離開媒體,做買手,後來在上海開畫廊,到現在創辦了“野獸派花店”。我覺得,她做什麼都會成功,是非常專注的人。

2.他最想去的旅行地是??

去北歐看極光。

3.他目前最大的願望是??

現在眼睛是一單一雙,希望那只突然變成雙眼皮的眼睛變回單眼皮。

4.他最希望學會的三個

技能是??

做飯、畫水粉畫、做咖啡。因為覺得會做飯的男人很有魅力;水粉畫很美;咖啡不能只愛喝,裡面有很多門道也希望學會—如果拍戲之外沒有任何興趣??年輕人這樣可不行。

5、他最喜歡收集的物品是??

好看的本子和杯子。

● 最想挽回的小時候做錯的一件事是什麼?

沒好好學習,沒好好學薩克斯風。不過,我小時候挺乖的,是帶著鑰匙自己帶自己長大的“小野生動物”,從來沒有讓長輩操過心。(得意臉)

● 與人初次接觸,你會觀察對方哪個細節?

是不是穿得乾淨。

● 休息時,最減壓的事是什麼?

打遊戲。

● 去遊樂場,最喜歡玩的專案是?

過山車。

● 演《捉妖記》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藏在人心中的妖是什麼?

欲望。

● 什麼時候曾經想過放棄?

從來沒有想過其他的路,我是個堅持的人。現在有光環了,可能人們會覺得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一路上都是這樣,不解釋。當下,別人可能覺得你做得不對,然而過程不重要,過程只對自己重要,別人只看結果。你走到那個點,讓別人看到了結果,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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