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 kimwong888 發表在虎撲足球·翻譯團-足球
費羅尼克利以3-1擊敗德瑞尼卡斯肯德拉奇奪得科索沃聯賽冠軍後慶祝。
菲丹-雷傑皮很崇拜他的叔叔雷傑普,家住科雷泰斯的他總是會在一星期內找時間借他的球鞋到屋外踢球。雷傑普具備迷人的盤球技術,擅用左腳,因而聞名於德瑞尼卡的河谷及村落之間,菲丹希望他的球鞋能夠用某種方式把這些能力傳授給他。在週末,他能夠看到人稱雷克薩的雷傑普現身說法,戴著費羅尼克利的隊長臂章及11號球衣,用他的行動和言語激勵隊友。在一天的下午,菲丹現場目堵費羅尼克利振奮人心的3-2反勝,雷克薩在賽後被人群高高舉起,他的名字響徹菲丹的耳際。在1990年代的科索沃,足球是一種危險的愛好,像是這樣的慶祝往往帶有一絲不服氣的意味。
菲丹的家族在通往德雷納斯的路上開了一家咖啡店,現年28歲的他在這裡喝著咖啡,這些記憶自由地流淌在他的腦海裡。從這裡往東數分鐘的車程之外有一座球場,深受雷克薩的才華影響,菲丹總是會站在這裡。這裡對菲丹來說是一個重要的地方,除了充斥著他對昔日的回憶,這裡還有另一番意義。費羅尼克利在聯賽的成績一枝獨秀,在本月確定封王后,雷傑普-雷傑皮球場成為科索沃第一個上演歐冠杯比賽的主場,費羅尼克利依靠雷克薩遺留下來形象得以重建,這是紀念他的球場。
“我今天還健在也許是幸運女神的眷顧,因為我在當時不在他的身邊。”提到1999年2月17日發生的那件事,菲丹這樣說道。當時的科索沃足球陷入停頓狀態,多年來尋求獨立的科索沃解放軍與塞爾維亞的保安部隊之間的劍拔弩張及不穩的關係在一年前演變成公開衝突。科索沃首都普裡什蒂納以西的德瑞尼卡地區被視為是科索沃解放軍控制的重地。雷克薩不是解放軍戰士,但他是一位元解放軍地區指揮官的好友,雷克薩的家族在當地相對較為富庶,因此他在背後支持解放軍的作戰。在最後被目睹在生的時候,34歲的雷克薩在距離居所數百米之外一家雷克薩家族擁有的店鋪把物資帶回家,在這個時候,他的兩個兒子及菲丹在附近滑雪。
“我們聽到一些聲響,馬上就知道有事發生了。”菲丹說道:“我們很害怕,立即回家。我的一位親戚走過來,顯得難以啟齒,只在說道:“出事了,出事了。 ””他的記憶十分清晰,令人陡生寒意。
“我們在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的那位親戚看到雷克薩躺在路上奄奄一息。一位較年長的叔叔跑去看到底是什麼情況,當他回來的時候,全家人都已經聚集在屋子裡。我記得那輛車回來的時候停靠在花園,祖母在問雷克薩在哪裡。車門打開之後,我們看到雷克薩已經死了,我平生第一次看到的死人就是我的叔叔。”
菲丹繼續解釋的時候指出,雷克薩的屍體已經面目全非。據推斷,他在路上遭到塞爾維亞員警的攔截,被要求走下貨車,最後身中二十槍而亡,這不是一個10歲的孩子應該看到的畫面。恐懼感沒有迅速消退,因為塞爾維亞人從四方八面包圍了屋子,圍困著這一家人,家族裡還有幾個人有效力解放軍的嫌疑,於是他們決定如果再多一人死亡,他們應該一起同生共死。這是一個徹夜難眠、緊張難耐的晚上,美國大使威廉-沃克的到來解救了他們,他是聯合國科索沃核查團的團長。他與塞爾維亞人進行交涉,雷克薩的遺體被轉送到普裡什蒂納,其餘的家人則逃過一劫。
這宗悲劇已不需要再加以詳述,不幸的是,在這個地區的大部分人都對類似的事件有所瞭解。有興趣瞭解當時德瑞尼卡地區濫殺現象的人可以在*河蟹*觀察的相關調查報告裡找到更多資料。報告的前言部分裡用了“規模超出這份報告所述”的字眼來概括調查的結果。
1996年費羅尼克利的球隊陣容,前排左二是雷傑普-雷傑皮。
從一個叫波克萊科的村莊可以眺望雷傑普-雷傑皮球場,在雷克薩逝世的兩個月後,這裡就成為慘絕人寰的阿爾巴尼亞種族屠殺的事發地點之一。在現在,這裡的許多房屋都掛有阿爾巴尼亞國旗。足球不能癒合像這樣的創疤,但它帶來了一些希望,這就是雷克薩的家族在戰爭結束之後想做到的事。 “鑒於雷克薩在戰前所定的一切,我拿定了主意,我們需要重建費羅尼克利,讓它壯大起來。”菲丹的父親納賽爾說道,這位祥和的男人語帶自豪地提及他的兄弟雷克薩。
“足球就是他的生命,即使這樣會有損于他的生意,他也甘願投身於足球。我們的聯賽在1991年從南斯拉夫脫鉤之後,他有份資助俱樂部,費羅尼克利在他的心目中佔據著一個重要的地位。我們對於他所做我一切充滿感情,我與其他本地的商人一起投放資金,從頭開始建設。感謝上帝,現在我們在一個很好的位置上。”
對於當地人來說,重建當中的費羅尼克利只是一家名不經傳的鄉郊俱樂部,但他們在2000年代的進步幅度很大。納賽爾從戰前開始直至2007年都是俱樂部董事,他見證了球隊由第三級聯賽升上第二級聯賽。與此同時,已經成為青年人的菲丹決意以叔叔為榜樣,他成為一位天賦出色的球員,在俱樂部成長的過程當中扮演著他所屬的角色,包括幫助球隊在2012年升上頂級聯賽,直至兩年前掛靴轉任青訓教練。
“在那時,我只想成為像他一樣的人。”他說道:“在戰後,我全心全意地走球員的道路。我在15歲的時候進入一線隊。他們把11號球衣交給我,這個號碼在雷克薩死後一直也沒有使用。我的父親總是說他在我身上看到雷克薩的影子,雖然我們倆都是定位球專家,但我永遠也沒有他那麼厲害。”
兩天后,菲丹及納賽爾盛裝出席一個外人難以設想的場合。 “每次去球場的時候,我都從心底裡感覺到雷克薩與我們在一起。”菲丹說道。在11天之前的5月3日,歐足聯的決議以微弱的票數差距通過接納科索沃成為會員國,而在僅僅24小時之前,國際足協也接納了科索沃作為會員國。現在,費羅尼克利又有了新的奮鬥目標,球隊將會在7月初出戰歐冠杯資格賽的第一階段。天氣潮濕及天色持續陰沉無礙數千球迷及鄰近地區的好事之徒到來慶祝。
即使現場下著暴雨,球場也史無前例地在開賽的一小時前人滿為患,在場表演的歌手賣力地保持著人群的熱情不減。這場比賽是一場德比戰,對手是陷入降級危機的德瑞尼卡斯肯德拉奇,鑒於俱樂部及國家層面都取得重大進展,比賽本身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重要。 “我們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已經有30年了。”在俱樂部連續兩年奪冠的過程當中不可或缺的中場貝哈-馬利奇說道:“我們被孤立了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現在我們可以告訴全世界,一個新的國家走上國際舞臺,你們會聽到我們的聲音。我們會在歐冠杯上莊重地代表科索沃,並證明我們配得起這個位置。”
在以前,斯洛博丹-米洛舍維奇政府試圖阻止足球賽事的進行,因此1991年至1998年的比賽都是保密臨時舉行,雷克薩及他的隊友會在前往踢比賽的途中遭到員警的毆打,現在距離那段日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費羅尼克利的主帥是阿夫裡姆-托弗蘭尼,長得酷似教科書裡那些年長的搖滾歌手,在他的指揮之下,球隊在青蔥的草皮上踢出悅目的進攻足球,主場的兩側是還未完工的看臺,俱樂部稱工程將會在三年內完成,以符合歐足聯的標準。在不時都會亂象叢生的本土聯賽裡,傳統勁旅最近的表現不如理想,當中包括科索沃在前南斯拉夫聯賽的主要代表普裡什蒂納,費羅尼克利在場上場下建立起來的穩定性及信心使他們得以繼續壓過這些競爭對手。
“如果提到開支,我覺得我們可以媲美萊斯特城。”托弗蘭尼笑著說出了這個代表著逆襲成功的新詞。俱樂部主席埃克雷姆-埃爾沙尼接過這個話題,他表示費羅尼克利的優勢在於“我們的營運比起其他俱樂部做得更好,工作系統也出色得多,對球員及主帥信守承諾,我們會向他們交代資金的去向,履行我們的諾言。這樣下來,我們使每個人都負有責任,為我們及俱樂部而奮鬥。”
財政狀況理想的俱樂部在科索沃也是罕見的,在德瑞尼卡市政府及許多私人贊助商的支持下,俱樂部得以在近年在雷傑皮家族打下的基礎上繼續發展,這些私人贊助商當中包括了附近的礦業大企紐克費羅尼克利,俱樂部的名稱也是由此而來。雖然現時他們的主場比賽要移師到25英里以外的米特羅維察或阿爾巴尼亞的愛爾巴桑,但由於俱樂部的債務稀少,他們應該可以及時獲得歐足聯批准參加歐冠杯。
費羅尼克利以3-1贏了這場德比戰,他們現在的11號球員佩爾帕裡姆-利沃雷卡在比賽後段一次奮不顧身地沖上去與對方對抗,重新站起來的時候身上的球衣有一半已經沾上泥巴,人群發出全場最熱烈的呼聲。 “利沃!利沃!”人群這樣喊道,讓你認為當中的有些人想起了另一位左翼球員也曾經令他們爆發出類似的熱情。
不久後,球員在球場中圈棒起了聯賽冠軍獎盃,納賽爾是獲邀加入在內的其中一人。日落西山,煙花可以盛放了,慶祝派對也開始了。 “我在那個時候想起雷克薩的話語。”納賽爾在那個下午的咖啡店裡說道:“他說過:“如果我為了這個地方、這個國家而死亡,那就讓新一代踢足球吧。 ”
他們現時確實可以在最高水準的比賽裡踢足球,沒有比這更適合的方式來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