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Conor Heffernan
內容來自虎撲翻譯團翻譯:SUPER馬里奧格策
安德魯-沃森(中間,1882年拍攝)
當討論起各項運動中的黑人先驅們時,我們總是不可避免地要談到他們是種族壁壘破除者、羞於啟齒的種族辱稱的受害人和職業偏見戰勝方。但是,英國第一位黑人足球運動員——安德魯-沃森——一生卻從未經歷過此等群情激憤之事,他就是這樣一個迷之先驅。
過去許多人一直認為亞瑟-沃頓(Arthur Wharton)才是英國第一位黑人足球運動員,實際上安德魯-沃森比他更早。沃森曾被譽為是19世紀末期最偉大的左後衛之一,他備受尊敬,曾在1881年領導蘇格蘭6-1大勝宿敵英格蘭。我們不禁想問:沃森到底是誰,又是什麼原因導致他不曾過多為人提及?
年少生活
沃森生於1857年,當時父親已經51歲,是一位種植園管理者和前奴隸主皮特-米勒-沃森(Peter Miller Watson),他的母親是一位英屬幾內亞人,叫做安娜(Anna)。沃森年少之時,幾乎沒有向運動方面發展的可能,畢竟,只要他一直待在英屬幾內亞,他以後的日子必定是和種植園相伴到老。
命運總是喜歡開玩笑。19世紀60年代初,父親皮特帶年幼的安德魯和姐姐安妮塔去到英格蘭——一個正在爆發足球革-命熱潮的地方。隨著英足總的成立,英格蘭的第一本官方足球準則也就相應成冊。就這樣,足球誕生了。
遺憾的是,外面這精彩的世界並不為沃森所知。1869年,沃森的父親不幸去世,這位懵懂的少年於是就不得不一直在不同的寄宿學校輾轉,他遇到過能感同身受的老師,但也遇到過鐵石心腸之人。在度過孤單的青少年時期後,他得到的是父親留下的豐厚遺產——3.5萬英鎊,相當於現在的幾百萬英鎊。得到這筆財富之後,沃特1875年才得以去格拉斯哥大學進修,他本想拿數學、自然哲學和土木工程的學位,但是在學習一年之後,他就放棄當實習工程師的機會,帶著妻子離開了。
棄學從球
他放棄學業,離開了灰層遍地的圖書館和規規矩矩的課堂座椅,因為他的工作需要他每天長坐在椅子上幾個小時,因此他得鍛煉,為了保持身體健康,他開始在當地的麥斯威爾俱樂部(Maxwell FC)踢球。他很快融入邊後衛的角色,他速度驚人而且異常鎮定,於是很快沃森就在當地的足球運動員中脫穎而出。當然,金鱗本非池中物,沃森很快離開了麥斯威爾俱樂部,去到一家更大的俱樂部——格羅夫公園俱樂部(Parkgrove FC),在這兒,他有更光明的未來,也能夠為球隊做出更多貢獻。
他在格羅夫公園俱樂部除了指揮邊路外,還是俱樂部的秘書長,這也使他成為足球史上第一位黑人管理者。他精力旺盛,在格羅夫公園俱樂部效力時,除了踢球,他對其他運動也很感興趣,常常在週末踢足球比賽的同時,還參加其他運動專案的比賽,他的身上煥發出一種對運動競技的熱愛,一種“運動復興”,這一點在職業運動中已不復存在。
沃森在格羅夫公園俱樂部的表現驚人,1880年,23歲的他就能夠代表格拉斯哥和謝菲爾德在布拉莫巷體育場踢比賽。當時的格拉斯哥市內足球俱樂部比現在可多得多,其實,我們現在再看沃森被選中這一段故事,就仿佛冥冥中自有安排。沃森再一次表現得不屈不撓,於是此後他的足球生涯也再上了一個臺階。他搭檔的是不甚熟悉的隊友,卻最終幫助球隊將1-0的勝利捧回家,謝菲爾德在比賽中機會不少,但是因為沃森的存在,卻一直顆粒無收。於是同年夏天,他還被選去參加在加拿大舉行的錦標賽,可惜因為蘇格蘭足協秘書長威廉-迪克(William Dick)的去世,沒能成行。
謝菲爾德足球俱樂部
女王公園足球俱樂部
雖然小有名氣,但是始終是小打小鬧,直到1880年,沃森的足球生涯才真正光芒四射。那年夏天,沃森得以加入蘇格蘭當時最大的足球俱樂部——女王公園足球俱樂部(Queen's Park)。而且,他又一次成為了俱樂部的秘書長,沃森成為了蘇格蘭人人敬畏的大佬。後來他率領女王公園在1880年的格拉斯哥慈善杯上獲得勝利,因為他在球隊的作用,於是蘇格蘭國家隊招他入隊,次年,他將在倫敦同球隊抵抗英格蘭。
沃森在隊中飽受推崇,於是他的首秀就是以隊長身份出場,在他的率領下,最終蘇格蘭6-1大勝宿敵。奚落英格蘭之後,沃森又帶著球隊5-1大勝威爾士。他在國內聯賽中無人可破,在國際聯賽意氣風發,於是1880-1881的蘇格蘭足協年度最佳球員頒獎會上,他被這樣寫道:“最佳後衛之一;自來到女王公園後進步神速;速度奇快,搶斷華麗;力大無窮,自信無邊;任何豪門,都應有此子一席之地。”
離開蘇格蘭
1882年沃森這位“蘇格蘭最棒的後衛”第二次贏得了蘇格蘭杯,在那之後因為工作原因,他動身去了倫敦。由於蘇格蘭國家隊當時有規定,球員都必須是在本國踢球,於是他不再能進到國家隊,不過雖然離開了國家隊,沃森還是保持著對足球的熱情。接下來的三個賽季,他將作為第一位在足總杯出場的黑人球員,他去到的是倫敦的雨燕足球俱樂部(Swifts)。雖然在雨燕俱樂部的日子沒有像女王公園那麼輝煌,但是他們還是曾成功打入四分之一決賽。
在雨燕俱樂部呆了兩年時間後,沃森接到了一支超級排外的業餘球隊科林蒂安(Corinthians)的邀請。科林蒂安因為自己紳士的驕傲,拒絕參加競賽性的足球項目,但是他們的足球水準還是英格蘭中拔尖的,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沃森去到球隊的第二年,也就是1884年,他們大勝當時的足總杯冠軍布萊克本,是大勝,多大呢?8-1。有趣的是,在科林蒂安效力期間,沃森又曾短暫回過女王公園。雖然最初只是從倫敦回到格拉斯哥去踢慈善賽,但是後來他曾兩次回到格拉斯哥,幫助球隊獲得1886年和1887年(2月)的蘇格蘭杯。
終於,沃森到了而立之年,他收到利物浦一家名為布托足球俱樂部(Bootle FC)的邀請,他將踏上最後的征程,吟唱足球生涯的絕響。至今還不知俱樂部引進他是否花費了轉會費,也不知是否有給他支付薪水,現在沒有任何書面的證據可以證明布托俱樂部簽下沃森時,提供了他任何的經濟補償。無論如何,有人猜想,布托俱樂部其實是付了沃森薪水,這代表著沃森才是第一位出現在英格蘭職業比賽的黑人球員,而不是亞瑟-沃頓(Arthur Wharton)。撇開金錢問題,沃森在布托俱樂部的短暫日子也算成功,在足總杯第五輪,他作為球隊的隊長上場,之後因為傷病,他不得不離開足球場。
一離開,即是永別。此後的20年,沃森的身份是一名利物浦的工程師,1921年,這位偉大的運動員去到另外一個世界。沃森雖然已經離開,但是卻不曾被遺忘。在1926年,也就是沃森最後一次出場近40年後,一位名為Tityrus的體育評論人在《體育新聞》雜誌上讚揚沃森是“蘇格蘭國家隊有史以來最好的左後衛”。
歷史不詳
所以為什麼蘇格蘭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足球運動員之一,足球的先驅之一,卻在足球史上被遺忘至此?答案或許難以令人滿意,因為竟然是由於歷史記載不詳。
多年以來,歷史學家都認為第一位黑人足球運動員是亞瑟-沃頓,實際上,沃森早了沃頓11年。造成這樣的混淆情況,一來是因為歷史學家認為,第一位黑人運動員應該指的是職業運動員,而不是像沃森那樣的業餘運動員。此外,多年以來,人們一直不清楚沃森的去世時間,有人甚至認為他是20世紀10年代在澳大利亞與世長辭。這樣不清不楚的資訊,導致人們很難建立一個關於沃森的完整檔案。
還有,現在沒有任何記錄或者報導提到過沃森的膚色,因此很難追溯他的過去。實際上,現存的唯一比賽報導,內容居然是關於沃森的鞋子,報導記載,他那場比賽沒有穿同齡人穿的常規黑色靴子,而是穿了一雙棕色的。不過,謝天謝地,現在諸多問題已經慢慢被澄清,首先是2012年,沃森入選了蘇格蘭名人堂。其次是安迪-蜜雪兒(Andy Mitchell),一位運動方面的歷史學家,花費了大量時間來宣傳沃森的故事。
沃森的遺產
雖然膚色是歷史學家最頭疼的問題,但是沃森一生是幸運的,他沒有因為膚色而遭到同齡人的厭惡或者蘇格蘭足協的拋棄。
亞瑟-沃頓不管在場上場下都遭到了言語難盡的膚色歧視,而沃森卻能夠當上蘇格蘭國家隊的隊長,能夠在英格蘭榮譽滿堂的俱樂部踢球;沃頓的一生都在給我們敲著警鐘:足球上的種族歧視早已存在,但是沃森卻也不停地告訴我們,運動上的歧視不是理所應當的,也不應該被認為是理所應當的。
沃森的職業生涯告訴我們一件事,評價一位足球運動員時,能且只能使用一個標準:他們的能力。如果說這是被遺忘的沃森留下的唯一遺產,那麼沒人會去否定它帶有的神聖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