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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看電影 | [荒野獵人],生存還是毀滅

[荒野獵人]The Revenant

導演:亞利桑德羅·岡薩雷斯·伊納裡多

主演: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湯姆·哈迪/威爾·保爾特/多姆納爾·格利森/保羅·安德森

類型:劇情/冒險

出品:美國New Regency Pictures

片長:156分鐘

推薦指數:★★★

[荒野獵人]講的是第一代美國人去西部拓荒,是現代意義上的“西部片”,這樣的題材似乎超越了以往亞曆桑德羅作品表現的主題。無論是[愛情是狗娘]、[通天塔]、[美錯]亦或是[鳥人],都在講現代人的絕望困境,而[荒野獵人]則放棄了城市,選擇了亞曆桑德羅不熟悉的西部荒野。這一次苦難升級了,他的主人公不但要面對惡劣的自然環境,還要與人性的惡鬥爭,但即便是這樣,亞曆桑德羅依舊試圖從中去尋找救贖的力量。

與天鬥

由湯姆·哈迪飾演的大反派菲茨傑拉德在篝火邊講了自己弑父的前史。他的父親原本沒有信仰,但在一次狩獵的過程中,馬被印第安人搶走了,在與大自然相處了許多天之後,他的父親聲稱自己找到了神,找到了慈悲的光輝。但這信仰與菲茨傑拉德從小受到了基督教信仰相違背,於是他把父親給殺了。這個前史是影片一個多小時才自爆出來的,菲茨傑拉德的反面形象已經完全展露給了觀眾。在他說出這番話後,不會有人感覺到意外,它完全符合菲茨傑拉德的個性,但其實這背後卻深藏一個關於信仰的問題。

美國第一代拓荒者信仰的是上帝,在他們看來,荒野是惡魔肆虐而上帝旨意未到達之地。去那裡開疆拓土,則意味著傳達上帝的旨意,讓這塊地不再處於蠻荒狀態,讓強勢的基督教文明替代弱勢的原始文明。於是便出現了菲茨傑拉德這號人物,利用上帝之手剷除異見者,連親生父親都要殺害,這樣一來,對基督教的所謂“虔誠”反而成了害人的藉口。住在荒野裡的印第安人完全是另一種狀態,他們不知道上帝是誰,大自然是他們的信仰,他們將它稱之為神。格拉斯在復仇之路上遇見了一位恩人,他是來自波尼族尋找女兒下落的老印第安人。他的女兒被異族人帶走了,是死是活尚不清楚。但這個老人卻說:“我的心在泣血,但復仇之路在神手上”。放下私人恩怨,一切交由自然神判斷,這是荒野居民的信仰。

兩種不相容的宗教在荒野上廝殺,但格拉斯的故事卻在側面佐證這兩種信仰的共通性。一方面,格拉斯與他的同伴一樣,是信仰基督教的。另一方面,他卻從某種程度上接納了印第安文明,與波尼族女人結婚生子,並為了維護印第安人的利益殺害了美國軍人。但這些不能說明他皈依了自然神宗教,而只能表明,他比他的同伴們在信仰上少了些偏見,對異教留有起碼的尊重。但他依舊有疑惑,在格拉斯的夢裡,印第安人的圖騰是與十字架反復交叉出現的。遭遇苦難之時,他會反復回憶與妻子、兒子相處的時光,對天發問是否因“不虔誠”受到了上帝的懲罰。但當他依照印第安人的信條放棄了復仇時,才明白自己已經在內心背叛了基督教文明,徹底融入了荒野。

與地鬥

艾曼努爾·盧貝茲基鏡頭下的荒野的確美,它呈現出了大自然最為原始而空茫的一面,但籠罩全片的冷色調卻在強調自然界中壓倒一切的冷酷。影片開始十分鐘不到,格拉斯就受到了熊的襲擊,這一擊幾乎讓這個領路人喪生。在這之後,格拉斯還有四次瀕死體驗,其中有三次都是在與大自然抗爭。作為一部現代西部電影,[荒野獵人]對自然殘酷一面的展現恰好填補了以往西部片中自然環境刻畫的空缺,它還以西進運動一個真實的面貌。

在傑克·倫敦的北疆小說裡,荒野沒有殘酷到這個地步,裡面散發出懷舊又浪漫的氣質,把文明的疆界向未知的蠻荒地帶推進,聽起來充滿了冒險精神與浪漫氣質。去荒野打獵像是遠離工業社會的爾虞我詐,在很多人眼裡貌似是一個頗為理想的行為,大自然在他們看來是能拯救被俗世蒙蔽的靈魂的住所。但這個世界絲毫不比所謂現代人的“都市叢林”讓人舒服多少,這個未知的,被人為貼上理想標籤的地方隨時可能吞噬人們的靈魂與肉體。如此一來,西部拓荒者們想要征服自然的豪言壯語像是人類的自我粉飾。大自然千百年都在那兒,比人類的壽命長得多,它的存在與未知應當讓人感到一絲畏懼。[荒野獵人]裡的西部拓荒者因為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付出了代價。在被隊友拋棄下之後,格拉斯必須在荒野中尋求生存的途徑,他的存活和其意志力有關,其內心獨白最常出現的一句話是“風無法吹倒有強根的樹”。

但也不僅是此,在如此強大冷酷的自然介面前,光有意志力絕對不行。在荒野,資本主義社會的道德準則沒有什麼用了,還應該學會在特殊的生存環境生成特定的行為準則。所以我們看到這樣來自東邊城市的人,到了西部荒野不得不學習印第安人的生存方式,堅信他們崇拜的實用主義,淌冰河、睡馬肚、吃牛肝。這樣的轉變正如《野性的呼喚》一樣,被淘金人帶到阿拉斯加荒野的狗巴克,在自然生存法則的逼迫下,身上狼的野性逐漸被喚醒,最後回歸原始森林,變成了狼。

與人鬥

菲茨傑拉德當著格拉斯的面,把他的兒子殺了,從此兩人成了敵人,菲茨傑拉德從東往西逃亡,格拉斯一路緊跟。這裡是特殊環境下特殊人物的特殊情況,本來沒有什麼普遍意義,但兩人之間的差異涉及到了價值觀念,這裡就產生了普遍意義。

[現代啟示錄]之所以叫“啟示”,是因為它真正的主角科茨上校是個“瘋子”,他與普通的越戰兵在價值觀念上的不同正可承擔啟示一代美國人的作用。不管最後結果如何,真正代表當時越戰兵狀態的的確是那個奉命去帶他回來的維拉德上尉。[荒野獵人]的兩大主角也是這樣的關係,主人公格拉斯部分融入了荒野,是當時的異類,而他的敵人菲茨傑拉德才是代表美國第一代拓荒者的那類人。他們有與自然鬥爭的勇氣這沒錯,但他們往往自私冷酷,把工業社會的爾虞我詐、唯利是圖帶到了荒野。格拉斯與菲茨傑拉德的爭奪與其說是私人恩怨,不如說是價值觀念之爭。

但這裡的價值觀念也不是以往西部片中野蠻與衝突的陳詞濫調,而是亞利桑德羅從人類本性出發的一種道德焦慮。菲茨傑拉德被金錢所誘惑,如若將格拉斯與其兒子置於死地可以得到後半輩子發家致富的錢。他始終在盤算此行之後回家的打算,根本無心留在荒野,骨子裡小農意識佔據了主導。而格拉斯在一開始面對菲茨傑拉德的嘲笑時,就向觀眾表現了他性格裡溫和的一面,他沒有對此進行爭論,而是低著頭保持了沉默,沒有將他人的異見當回事。這種性格解釋了為何他很容易融入荒野文明,但他的悲劇在於即便他的靈魂與身體都已經接受了原始文明的一切,但他在印第安人眼裡依舊是個“異類”。這兩種文明之間的碰撞實在太過於激烈,他個人無法調和這一切。這個人物就像是[美錯]裡的烏西巴爾,努力想做好事,但一切都是“美麗的錯誤”,所做的全是徒勞。

影片最後一幕,當格拉斯放手將受傷的菲茨傑拉德交給自然神的時候,失去女兒的波尼族人,從他身邊走過,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此時自以為可以擔當“和事佬”角色的格拉斯才顯出徹底的絕望,他眼神空洞地望向遠處的冰川河流,這一眼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東西。這是小李在這部戲中演技爆棚的一個瞬間,可以說先前的表演雖然生猛,但卻沒法體現什麼演技。想想在拍攝條件如此艱苦,導演又堅決不肯用特效的情況下,演員的表演怎麼可能不真實。但唯有這個場景,小李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單單靠一個眼神,去傳達整部[荒野獵人]沒有言明只能會意的內涵,這才顯出真正的演技來,可以說這一刻,荒野獵人才得以“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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