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拯救生活,就像化妝品拯救女人。」這句話其實並不是張愛玲說的,而是被稱為「小張愛玲」的朱天文所講。同樣熱衷於著筆於瑣碎的生活細節,朱天文作品中的古典語感讓人著迷,她曾用「女人用化妝品解決了地心引力」形容閱讀如何打敗柴米油鹽的日常,而她曾閱讀並模仿過的張愛玲,早早的用「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參透玄機,她的一生都在追尋獨立和美麗,她熱愛的愛司頭、翡翠胸針、爵士樂、百樂門、鼻煙壺、油紙傘……在她筆下串聯起的就是老上海的風情畫。
《童言無忌》算是張愛玲的自傳,「生平第一次賺錢,是在中學時代,畫了一張漫畫投到英文《大美晚報》上,報館裡給了我五塊錢,我立刻去買了一支小號的丹琪唇膏。我母親怪我不把那張鈔票留著做個紀念,可是我不像她那麼富於情感。對於我,錢就是錢,可以買到各種我所要的東西。」在《海上花》中,張愛玲還將其中第九章命名為「小號的丹琪唇膏」,可見她對丹琪的喜愛。
丹琪 Tangee 是當時美國最大的口紅生產商,曾用一句廣告道出了口紅的神奇力量:「可以讓女人擁有一副勇敢的面孔。」
張愛玲對口紅頗為講究,《留情》裡的淳於敦鳳在親戚家喝茶,「看見杯沿的胭脂漬,把茶杯轉了一轉,又有一個新月形的紅跡子」,便皺眉頭,因為自己的「高價的嘴唇膏是保證不落色的,一定是楊家的茶杯洗得不乾淨,也不知是誰喝過的」。
晚年的張愛玲即使年華逝去,也謝絕了幾乎所有的社交生活,仍然會經常買衣服、化妝,她擁有最多的化妝品就是口紅,幾款 CD 的經典口紅讓她晚年的生活靜寂卻不頹敗。
張愛玲的嗅覺異于常人,曾坦言,「不知為什麼,顏色與氣味常常使我快樂」,所以,張愛玲常常入了迷似的描寫氣味,她沉迷於「霧的輕微的黴氣、雨打濕的灰塵、蔥蒜、廉價的香水」。
在《色,戒》裡,王佳芝在咖啡館等易先生,她失敗的預感「像絲襪上的一道裂痕,陰涼的在腿肚子上悄悄往上爬」,在準備暗殺前,她「打開手提袋,取出一瓶香水,玻璃瓶塞連著一根小玻璃棍子,蘸了香水在耳垂背後一抹。微涼有棱,一片空茫中只有這點接觸。再抹那邊耳朵底下,半晌才聞見短短一縷梔子花香。」
王佳芝用了什麼香水無法對證,但可以確信的是她本人就是 CHANEL No.5 號香水的鐵杆粉絲,據說她常常會用小樣裝的 5 號香水送給友人。
1966 年,因為自感「不再適合港臺的生活」, 張愛玲獨居在異鄉的公寓裡,她在上世紀 40 年代的《金鎖記》基礎上寫就《怨女》一書,她寫道,「裝著鴨蛋粉的長圓形大銀粉盒,繞著桌子,這個遞到那個手裡,最後輪到她用,鏡子已經昏了,染著白粉與水蒸氣」,「鴨蛋粉」的意象仿佛濃縮了一個時代的情愫。
始建于道光年間的謝馥春就是從宮廷流傳民間最受歡迎的化妝品之一,《紅樓夢》中描述謝馥春的鴨蛋粉:「輕、白、紅、香」,也是老上海名媛們必備的美妝產品。
張愛玲的文字和她的生活一樣讓人著迷,她的書迷們像研究紅學一樣研究「張學」,走過她走過的路,用她用過的東西,張愛玲穿過的衣服、鞋子、戴過的假髮與眼鏡、用過的剪刀、湯匙、專用稿紙等物品都曾展出供張迷「拜物」。而從中不難發現,今天的熱賣化妝品不少都是她玩剩下的。
朱謎的《張愛玲故居瑣記》紀錄了她整理遺物時所見,「她喜用 Twinings 牌的茶包,Elizabeth Arden 牌防止眼睛皺紋的膠囊油劑,至於潤膚,她用的 Nutraderm。」在她的化妝盒裡,除了口紅,散粉、唇線筆、眼膠、潔面、乳液樣樣不少,雅頓是她最愛用的牌子,她也用絲塔芙的潔面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