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散文裡
陸春祥
1927年10月,迅翁在《怎麼寫》的結尾告訴我:散文的體裁,其實是大可以隨便的,有破綻也無妨。
對於廣大正在作文和想作文的人來說,一下子放寬了心,是呢,做人要謹慎,為文卻須放蕩,周圍的一切,都可以成為創作素材,沒有不好的題材,別管許多框框。
然而,無框之框,無法而法,除了體裁,作散文,細想起來,終究還是有一些章法的,竊以為,有文,有思,有趣,當是散文三個要緊處。
有文。
言之不文,行之不遠。這裡的文,說的是文采,沒有好的文采,文章一定不會流傳到遠方。可見,文采應該是散文重要之環,孔子就這麼認為。那麼,文采就是好的句子嗎?不見得!一篇文章,如果是好句子連著好句子,滿篇好句子,就如擦厚粉的女子,豔是豔了,卻少了靈氣,有繡花之嫌。那些雞湯文章,似乎並沒有多少營養,大多倒胃口,似乎人世間的道理都講盡了。因此,“有文”,好的搭伴首先是“有思”。
有思。
文是用來載道的,用文字表達思想,這是為文的特有內核,表達高尚,表達純真,表達哀怨,即便表達無聊,總有表達。我們敞開胸懷,擁抱那些引領人向上向善,給人以自然思索,有情懷的各類好文章。“有文”結伴“有思”,才能收穫思想的穀粒,但要真正牽引讀者,還得“有趣”。
有趣。
我們都喜歡和有趣的人打交道,散文要行之遠,更要有趣,即便說理,也要帶著智慧和洞察的循循善誘。不能強按牛頭喝水,古木修竹,池沼澄澈,饑渴之慢牛,自然會牛飲。但我們摒棄無聊,唾棄肉麻,也拒絕淺薄,載道不說教,抒情不矯情。
好的文章,叫人百看不厭。一列長車(有文),載著滿滿的精神(有思),車上還有遐思無限的想像(有趣),這樣才能奔赴理想的遠方(讀者)。
我們理解,所謂的好作品,所謂的靈感,一定是長久的積累,是積聚在內心深處刻骨銘心的噴發,而我們的日常生活、我們身邊的普通人,其實就是我們最好的散文來源,田野是書齋,自然供卷軸。中國大地,幾千年深厚的歷史人文,火熱多彩的各式生活,更是我們取之不盡的富礦。
我們似乎必須做到:沉下身子,靜下心來,有目標,不攀比,不羡慕,深挖一口自己的井,堅持不懈,如果運氣好,你就會打出清洌的甘泉,而我們的運氣,都在堅持和努力中。
我們崇敬名家,我們更希望青春的有生力量鼓足勇氣。契訶夫笑著安慰我們:狗有大的,也有小的,但是小狗應當按照自己的方式叫,不要因為大狗的叫聲大些,而感到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