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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知堂之一:學國文

學國文

理 洵

知堂《藥堂語錄》中介紹光緒辛卯年,江陰鄭守庭所著《燕窗閒話》二卷,說作者寫小時候瑣事,樸實可取,並引其中一節佐證之:“予少時讀書易於解悟,乃自旁門入。憶十歲隨祖母祝壽于西鄉顧宅,陰雨兼旬,幾上有《列國志》一部,翻閱之,解僅數語;閱三四本後,解者漸多;複從頭翻閱,解者大半。歸家後即借說部之易解者閱之,解有八九。除夕侍祖母守歲,竟夕閱《封神傳》半部,《三國志》半部,所有細評無暇詳覽也。後讀《左傳》,其事蹟已知,但於字句有不明者,講說時盡心諦聽,由是閱他書益易解矣,然所解時有謬誤者。讀‘子罕言利’,誤認子罕為宋之樂喜。讀《易經》‘象曰’,不知為大象小象,誤認為舜弟,竊疑所言俱佳,想為舜所化,克諧之後學問大進也。思之俱堪發粲。”

知堂所引似乎是在佐證鄭著文字的樸實,但閱讀之後的效果,並不唯是如此。一篇小文引用文字幾占全文泰半,這樣大篇幅地引用,引用的內容卻要喧賓奪主了,這就正如請人吃飯,其實主要還是吃菜,“吃飯”倒是位居其次的事。果然知堂就提到了他先前所作的文章《我學國文的經驗》,說自己之所以還能寫些文字,並不在於讀之經書,而是自別處來。所謂別處,亦即閒書小說,要者還是強調了自己“乃自旁門入”的竅門。而後引申開去,“平常我勸青年多學外國文,主張硬讀,對於一種文字約略入門之後,便來查字典看書,頭一次即使只懂得十分之一二,還是看下去,隨後複閱就可懂三四分,逐漸進至七八分之多,那便有了把握了。”

這似乎才是知堂所要說的,把他先前所作的文章的題目《我學國文的經驗》,試著標為所引鄭文的標題,亦未嘗不是絕妙的點睛之筆。除此而外,于學外國文還是如此,漸悟,漸悟,亦不過如此罷了。 這也讓我記起一件事來,有一年夏天,拿了先前買過的一冊費秉勳著《八卦占卜新解》,面見先生要他簽名,並說讀到裝卦的部分就讀不懂了,要先生寫兩句鼓勵的話。先生說:“讀不懂,就跳過去。”順手寫下了“理洵閑覽”四字。直到現在,平日裡讀書,也還得益于先生所謂的“閑、跳”之說,深夜思之,便覺得“閑”是心態,“跳”為技法,亦可與知堂之意相仿佛了。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有些道理與知識,隨著年歲與閱歷的增長明曉起來,亦為自然的事,實在是不必太過於著急的,關鍵乎還在於有心。

閑覽草草,不知所云,是為複讀《藥堂語錄》之一角,可謂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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