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某個新遊戲的宣傳圖時,我同事問我:“這是個日本遊戲嗎?”我覺得很奇怪,說:“你怎麼會這麼覺得呢?”他指著英雄譚的“譚”字說:“這不是個日文字嗎?”我才恍然大悟,明白他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誤解。
在現代漢語中,有許多詞彙都來源於日本,抽象的如民族、宗教、法律、科學,具象的如電話、俱樂部等,但同時,也有一些詞並不是來源於日本,卻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被認為是日語詞彙,比如說“譚”這個字就是其中之一。現在說起“譚”,很多人都會聯想到英雄譚、冒險譚的說法,就以為是日文詞彙。
產生誤會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大概是大家在近年來看到用到“譚”字的作品很多都是日本出品。
光是 ACG 的分類,就有如《亂步奇譚》《浪客劍心-明治劍客浪漫譚-》《古老美好世界的冒險譚》以及最近的動畫《落第騎士英雄譚》等。但其實“譚”卻是個標準的中文詞,而且有著悠久的歷史。
早在戰國時期的《莊子·則陽》的故事中就有提到,“夫子何不譚我于王”,意思是你為什麼不跟王談談我呢。譚分“言”和“覃”兩部分,言是說話,覃是深的意思,組合起來,譚的本義就是“深入交談”的意思。而在日文中,譚則作故事、講故事的意思,比如說《亂步奇譚》就是以江戶川亂步名作為原案的不可思議的奇妙故事;而在中文圈,既有我們熟悉的成語天方夜譚,也有名作遊戲《古劍奇譚》和滿載童年回憶的的《天書奇譚》。在譚字的最終用法和含義上,日文和中文其實都是殊途同歸。
再有,有可能是部分人下意識的把“譚”理解成了“伝”。
其實“伝”字無論在中文還是日文,都與“譚”意思完全不一樣。中文本義中的“伝”是行走、飄移不停的意思,漢代班固所著的《白虎通·情性》中就寫到,“魂魄者何謂?魂,猶伝伝也,行不休於外也,主於情。魄者,迫然著人,主於性也”,意思是魂魄中的魂是飄忽不定,不斷變化的。
而在日文中的“伝”字無論是作名詞解釋的“伝説(傳說)”“伝奇(傳奇)”,還是作動詞解釋的“伝える(傳達)”“伝授(傳授)”,都可基本看做是中文的“傳”字。但無論是日文的解釋,還是中文的解釋,都與“譚”字相去甚遠。
除了“譚”之外,伝還容易被看岔眼成“壇”,比如說我們8090後的童年記憶之一的《英雄壇說》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另外,就算是有專業的翻譯也不能倖免,比如原名《鎧伝サムライトルーパー》的《魔神壇鬥士》(中譯),可以很確定就是把伝看錯成壇了。順便插一嘴,這個“魔神壇鬥士”還曾出現在一個名為《Sunrise英雄譚》的遊戲之中(當然是日文原版),這下真是“譚”“伝”“壇”,傻傻分不清了。
說起來,在表現西方幻想背景的英雄傳說故事的時候,很多日本遊戲都會使用“サガ”這個單詞,也就是英文中的 Saga,比如說 Square(現為 Square Enix) 的名作沙加系列(Saga系列)就是其中之一。Saga 詞源最早來源於北歐,專指古代和中世紀北歐散文故事的總稱,後來其含義則轉為指代那些長篇的英雄傳說、冒險談或是歷史故事。如果想要準確翻譯“英雄譚”這樣的詞語的話,Saga 應該就是最準確的選詞了。
比如說我們開頭談到的新遊戲《螺旋英雄譚》(目前已經開啟預約),這個遊戲的英文名也是“Helix Saga”。
其實無論是譚、談、伝,還是傳,只要弄明白了字本身的意思,就不會用錯,不過像《魔神壇鬥士》《英雄壇說》這些將錯就錯的錯誤,到現在也變成了我們美好回憶的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