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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事的樣子,真的讓人心酸

看《深夜食堂》的時候有一個劇情是馬克帶樂樂看完電影回來,在地鐵上樂樂看見廣告屏上放著芭比娃娃的廣告,從她的眼神裡可以看出她很喜歡,當馬克問她想要嗎?她搖了搖頭說不要。當一個孩子都開始學會無奈地在成人的世界撒謊的時候,看著總是讓人心酸。

懂事的孩子其實過得不快樂。小時候我特別喜歡變形金剛,有一段時間媽媽為了家裡的生計跑到山東的親戚那裡打工,媽媽想我,那時候電話又不方便,我就寫了一封信給我媽媽,我說希望媽媽可以給我買一個變形金剛回來,爸爸騎自行車帶我去把信投進了那個綠色的郵箱。後來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我不應該問媽媽要變形金剛,因為我知道那個很貴,家裡的條件本來就不好,連冰棒我都很少有錢吃,一個變形金剛不知道可以換多少根冰棒。

幾個月後媽媽打電話回來,我和媽媽說,不要買變形金剛了,我不喜歡了,你回來就好。媽媽當然也知道我只是懂事,以後每次說起來的時候她都很難過,說小時候真是虧欠了我。

從小到大我從來都不會問爸爸媽媽要什麼,我看起來很不物質,其實不是不喜歡,真的是因為自己知道家裡沒錢,如果我再不懂事,就會讓爸爸媽媽更辛苦。畢業了當我自己掙錢的時候,我買了很多自己喜歡的東西,因為自己掙的錢我花的心安理得,至少我覺得自己掙錢也比爸媽容易多了。

這麼多年,讓我看哭過最多次的電影是《螢火蟲之墓》。那個叫節子的四歲小女孩太懂事,她和哥哥相依為命,戰爭讓他們失去了父母,寄居在親戚家受盡了白眼,也吃不飽飯,後來哥哥帶著她住進了防空洞,節子很乖,不哭不鬧,笑起來天真燦爛,懂事的讓人心疼,最後卻死於長期的營養不良。一直到閉上眼睛,她渾身都是濕疹感染瘦骨嶙峋,不管自己有多疼痛,她只是輕輕地和哥哥說自己肚子難受,不哭不鬧。

我從小就聽人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但我從來都不覺得這是一種讚美,太懂事的孩子其實沒有童年,所有喜歡的東西都在自己的心裡有個價碼,對所有東西的評判不再是喜不喜歡而是貴不貴。我一個朋友特別喜歡買玩具,這麼大了看見玩具就會不停地買,我問他為什麼,他說為了彌補小時候的遺憾,因為他小時候的夢想就是要一架玩具飛機,可是一直到他長大了都沒有實現過,因為他不敢和爸媽講,怕買一架玩具飛機的錢會用掉家裡一個禮拜的伙食費。

不僅僅在親情裡面“懂事”就差不多等同於心酸,愛情裡面也是這樣。

大學的時候很窮,靠寫稿子掙過幾千塊,請朋友吃喝,然後帶喜歡的姑娘去商場想送她一件衣服,去了很多裝賣店,我發現她看衣服的時候不是看款式而是看哪裡是打折區,然後直接去衣服的下擺翻價格。

有些人會說你真幸福啊,找了一個勤儉持家的女朋友,其實這是讚美嗎?真的,比直接扇我耳光還難受。

我在心裡幻想了很多很多遍,我希望我的女朋友可以永遠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喜歡什麼想到的首先不是貴不貴,而是發自內心的喜不喜歡。去外面吃飯也是,不要先在團購網站上做好攻略,哪一家最便宜,然後在大街小巷找的大汗淋漓。

懂事是一個很心酸的詞語,畢業之後我漸漸的忘了曾經的夢想,當科學家也好,當作家也好,我只想可以找一個掙錢的職業,我不想看見我愛的人因為我沒錢而變的懂事,對自己的喜歡不是聽憑內心的選擇,而是在心裡說,他掙錢不容易,我應該省省。

我開始漸漸沒了那些雄心壯志,也漸漸接受了這世俗的價值觀,我想讓自己變的懂“世”,我不想有一天我的孩子和愛人把因為錢受的委屈悄悄埋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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